阿青已经有多久没有使用过这一对阴阳花瞳了?
久远到她已经有些忘记年岁了。
昼夜是为阴阳。
最近的一次,还是许久之前在石青君的面前。
那时候的她兴许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她再一次使用瞳术居然是为了吓唬一个小姑娘?
嗯,云浅在她眼里和小姑娘没什么分别,毕竟她以为年龄差距在那里摆着。
也是云浅是很奇怪的人,她只是用简单一句话就让阿青意识到她其实是个喜欢男人的女人,便有些破防。
要知道,连祝平娘这种姑娘都会想要自立,更何况是独自行至如今的阿青。
她便睁开了眼睛。
“云姑娘,这样还好看吗?”
阿青的话语在这略显昏暗的漆木回廊中穿行的很远,这话一出,她那灯火之下的影子似乎都瞬间被撕碎成了怪物的模样。
影子好像也有一对浅绿色的眼睛,张开血盆大口、露出獠牙如同一条青色的巨蟒,准备将他身边这个姑娘一口吞下。
此时。
听着阿青阴恻恻的语气,云浅仿佛觉得温度下降了些,打了一个哆嗦,就像是在害怕。
阿青却没有闭上宛若深渊的眼睛,她大概是想要彻底改变云浅扭曲的心思了。
原因兴许有很多,被云浅动摇了心思是其中一个。
她是真的不希望这个干干净净的姑娘因为对半妖的问题上出现纰漏。
可不是为了云浅。
是为了不被公子厌恶。
阿青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她觉得,如果因为她的存在而让云浅对半妖的态度上暧昧而出了问题,那徐公子对她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吧。
但让阿青有些疑惑的是,云浅没有回应,她一直在沉默。
于是云浅沉默,阿青跟着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
云浅在北桑城住了一些时日,关于她的性子,阿青了解了一些。
不爱出门、体质柔弱的大小姐,纵然如今已经嫁了人,年岁也增长了一些可终归,阿青以为云浅的性子和天真烂漫的小姑娘没有区别。
所以,没有见过妖祸,不知晓半妖代表什么样血腥祸害的云浅会觉得自己这双眼睛好看,她也不是无法理解。
但是对付这样的姑娘,兴许不需要什么大道理。
吓唬她一下就是了。
远在天边的妖祸,不如直接用一对可怕的眼睛让云浅直观的了解半妖有多么恶心。
这样就够了吧。
阿青心里轻轻叹息。
冲动了。
因为被云浅点出了其实是个廉价的女人,破防后的她不好说这种行为是不是故意吓唬、欺负云浅而报复的行为。
也许有一点点报复姑娘的心思吧。
是在嫉妒云浅和那公子吗?
不知道。
可阿青的的确确是不愿意被云浅讨厌的所以,如今其实已经有些后悔吓唬云浅了。
只是,阿青忽然很疑惑。
云浅怎么不说话?
不会是真的被自己吓到了吧
不应该啊。
她精准的把握好度了的。
如果不控制,在她启动瞳术的刹那,以北桑城为中心的大片区域,除了朝云宗的护山阵法,剩下的所有都会被从世界上抹去,化作天底下最为精纯的阴阳二气,被彻底的摧毁。
而如今这样危险的瞳术,威势却被她控制在勉强吓唬窗边的鸟儿、路边的狸花的级别。
大概是能将女子吓一跳,丢一刹的魂的那种。
感受着云浅的沉默,阿青有些担心。
莫非
这个云姑娘实际上是一个十分胆小的女孩子?
于是阿青抬起头,可是眼前的场景让她愣住。
灯火阴影落在云浅漆黑的眸子中,而姑娘此时正认认真真的扫视她的身子,就好像是在检查一罐即将被她买回家的青白瓷器,以免上面有什么裂纹。
阿青:“?”
阿青在等待“审判”的期间,有想过云浅的视线会是恐惧的、会是厌恶的。
最好最好也该是嫌弃的,可她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她呆呆的感受着云浅的视线如同一块丝滑的手帕,从她的绣花鞋、脚踝、一直往上。
稍稍紧了紧衣裳,尽可能的想要用外衣遮挡住自己那演出用的、有些丢脸的短裙。
可那如何遮挡的住?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所以,阿青的身子就这么被云浅用视线上下“擦”了好几遍,那种感受十分的奇异。
她在看什么?
阿青不知道,但是按照道理她应当十分讨厌云浅这种将她视为囊中之物而去审视的视线。
可实际上,她一点都不讨厌。
真是奇怪。
那云浅害怕了吗?
这可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