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三,陈颍一早便快船南下苏州,又是全程晕船的煎熬旅程。
抵达苏州后,陈颍没有直接去蟠香寺,而是来到竹园,与先一步南下的竹砚汇合。
“事情都办的怎么样了?”
陈颍洗了把冷水脸,冰冷的刺激让陈颍因为晕船而萎顿的精神为之一振。
竹砚先递上一块干帕子,然后回道:
“爷,女护卫都安排进去了,当时那慧安师太脸都黑了,嘿嘿。”
陈颍擦干脸上的水分,走到床头的梳妆台拿了雪花香膏涂抹。
“无妨,愿意尊敬她时,给她留了不少体面,她不知珍惜,现在不想给她留体面了,她自然不好受了。妙玉是什么反应?”
竹砚回道:“表小姐就好似没看到那些护卫一般,也不搭理她们,任由那些女护卫在禅院巡视。”
陈颍叹了一声,妙玉看到自己和她师父针锋相对,心里肯定是痛苦难受的。所以她选择无视,选择逃避,陈颍是理解的。
但陈颍再是爱屋及乌,也不会去纵容一个不知轻重、尊卑的老尼姑。
陈颍继续问道:“让你查到事情都顺利查到了吧?”
老爹不愿意细说当年的事情,不代表就不让陈颍去查。案宗都在,知道当年事情的也大有人在,所以陈颍让竹砚暗中去调查,想来是不会遇到什么阻碍的。
果然,竹砚起身去拿来了一沓资料,
“爷,这些是当年那件事详细的前因后果,还有当年的一些人的证词。
当年与刘逆勾结的幕后之人都死绝了,不过小的从慧安师太身上查到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陈颍接过后看了一遍,大致上与他的判断相符合。
当年之事并不离奇,慧安师太俗家时姓刘,父亲是陈镜麾下的得力老将,兄长也颇得赵旭倚重。而她自己也是自小在陈府里伴着陈桢和赵旼一同长大。
偏就她兄长心智不坚,被权势和金钱美色腐蚀了本心,开始利用手中的权柄满足自己的私欲。
人的贪欲是无止境的,慧安的兄长贪得越来越多,愈发地大胆,事情终有败露的一天。
赵旭念及多年情分,让刘家自行清理门户,保全体面。结果老父亲为了保住儿子的性命选择了反叛。
父子两人设计,让当时的慧安将赵旼、陈桢二人邀约出了陈府,欲劫持后用来威胁陈镜和赵旭。
自小被陈镜当接班人的陈桢察觉不对,及时作出反应,召来了暗中的护卫,导致刘家父子的谋划失败。
而因为一时的仁慈差点导致姐姐与爱人出事的赵旭,愤怒之下要屠了刘家满门。
赵旼一力哀求,保下了慧安性命。打小一起长大的闺中姐妹,转眼间家破人亡,让赵旼厌恶这些权谋争斗,不想再与赵旭的大业也牵连,最终嫁到了苏州吴家,而出家修道的慧安也一并跟着去了苏州,落脚蟠香寺。
陈颍不得不吐槽自己这姑姑是个傻白甜,慧安是否知道她父兄的计划不得而知,但她父兄突然让她将两位小姐邀出陈府,她心里就一丝怀疑都没有吗?可她还是照做了。赵旼却依然相信她,还因此疏离亲弟弟赵旭,如何不傻。
至于当年和刘家勾结的人,为了防止身份暴露,赵旭第一时间带人将之剿灭了,然后才处理刘家的事。实际上刘家也没敢透露赵旭的身份,不然对方也不敢与他们勾结。
只能说那家人属实死的有些冤。
这些便是赵旭不愿意详说的事情,因为这件事情与亲姐姐关系成冰;因为一时妇人之仁险些失去两个重要的人,这样痛苦的回忆谁也不想去回忆。
陈颍也明白了为何老爷子和父亲总是告诉他对下人可以宽容,但当这个下人已经有二心时,绝对不能再有妇人之仁。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
因为当年刘家勾结的人都没了,陈颍怀疑慧安被人接触买通并不成立。但竹砚还是顺藤摸瓜查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这次出门陈颍并没有带上梅笔,想让他冷静冷静。竹砚安排好马车后,陈颍略做整理便往蟠香寺去了。
慧安见到陈颍依旧是一脸冷淡,眼神里些微透露出一些拒人千里之外的不待见。
陈颍也不在意,寻了个座位自顾坐了下来。
慧安对陈颍不去寻妙玉,反而在她这里坐下来有些错愕,不过转瞬就明白了,猜测陈颍是要搞威逼利诱那一套,那些自诩高贵的人不就是爱用利益衡量人心嘛。
陈颍直接开口道:“慧安师太,我也不跟你兜圈子,就直说了,我今天就是来同你说清楚一些事情的。”
慧安一副早已料到的表情,淡定地捻动手里的佛珠。
陈颍继续道:“以前我念在你照顾表姐长大,以为你是真心对她好,才对你的态度一直忍让,也不想去深究你们上一辈的恩怨。
我只是想让表姐能够开心快乐地过正常人的生活,一直以来也对你十分敬重,就是不想让表姐夹在师父和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