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适在陈颍走后,废了好大一番力,剖析利弊,陈明利害,好在薛宝钗是个聪慧且理智的,想明白了薛适所言,帮着劝服了薛姨妈,这才能带着打人的奴仆以及行假死之计的族人来应天府请罪。
贾雨村巴不得能早点解决薛蟠的事情,之前是薛家不愿交出奴才顶罪,他才听了门子的计,让薛家行“假死脱身”的招数。如今薛适愿意主动交人,他自然是顺着薛适的意思,秉公处置薛家的一干恶奴和几个族人。
由于冯渊是被打伤之后回到家中卧床三日才死,无法判断是被谁打死的。贾雨村只得让那些打人的奴仆互相指认,最后将下手最狠的三个判了死刑,余者皆流放到偏远的矿山去终生做苦力。至于薛家的几个族人,假造官家保呈契书,欺瞒官府,包庇犯人,各打五十大板,罚银百两,流放六百里,满一年可释。
至于薛家之后是要狠心灭口,还是发善心帮着打点周济,那些贾雨村无心理会。
薛蟠管教下人不当,且参与了欺瞒官府之事,但查证他并不知情,皆为族人以及奴仆所为,因此贾雨村酌情判处他罚银百两,关押反省六个月。
贾雨村判处这些人时,陈颍已经告辞离去了,他不想看贾雨村是如何徇私枉法的。因为贾雨村和薛家还有用处,以及不想黛玉因为贾雨村的事难过,他选择暂时放过贾雨村和薛蟠,但并不会揭过此事,变通不是妥协,总有算账的一日。
当然,还有被贾雨村放弃的门子,也没能逃掉,被打了板子,流放到矿上当劳力,并且在贾雨村的暗中“关照”下,到了矿上没多久便因矿洞塌方被长埋地下了。
陈颍拿着香菱的户籍文书等物回到宅院,黛玉几人并没有散去,仍在等他。
“哥哥外边的事情都办完了?”黛玉递上一杯茶水,轻声问道。
陈颍揭过饮了一口,笑道:“我出手,自然是都办妥了。”
陈颍从怀里掏出户籍契书递与黛玉等人传看,最后交到香菱手里,对封大娘说:
“这份户籍是落在金陵的,但是你们是要跟着我回颍川的,所以我还帮你们办了路引,你们且收放好。至于以后你们是想还籍苏州还是落在颍川都可以,只消同我说一声便是。”
封大娘连忙道谢,香菱憨憨地拿着户籍文书一个字一个字的认着,看得出来,她幼时所学并未全忘,仍是识字的。
黛玉笑道:“哥哥还真是细心体贴,连路引都考虑到了。”
还不等陈颍自夸,黛玉猛然惊呼一声。
“呀,哥哥,我才想起来我们从苏州来时没有去开具路引,这可怎么办?”
黛玉的着急当然不是担心没有路引会被官府捉去,而是觉得她们贸然跟来金陵,连路引都没有,给陈颍添了麻烦,心中懊恼。
妙玉和岫烟都没什么反应,妙玉知道对陈颍来说,她们有没有路引只是小事,算不得麻烦,性子淡薄的她也不会在意这合不合朝廷律法。岫烟则是对路引没什么概念。
陈颍笑道:“妹妹这会儿才想起这事啊,放心罢,早在你们登船的时候就已经办理周全了。”
“原来是这样啊,哥哥你也不早些告诉我们。”黛玉舒了一口气,心道没给哥哥造成麻烦就好。
众人闲聊一番,用了晚膳各自回房歇息去了,正堂里只留陈颍黛玉和黛玉的几个丫鬟,陈颍将黛玉送回房间,让雪雁她们暂且退下去,他有事要同黛玉说。
等几个丫鬟离开后,黛玉问道:“哥哥要同我说些什么?”
“我见妹妹眉宇间有些愁绪,可是因为贾雨村的事?”陈颍并没有直接说事儿,先问了黛玉一句。
黛玉轻轻点了点头,“虽我也知道此事是他错谬,哥哥对付他是应当的,但终归有一段授业之恩,想到……心里有些难过。”
“玉儿最是心思剔透,分得清善恶,不会替贾雨村向我求情;但妹妹亦是心善之人,所以才会为此忧愁难过。”陈颍摸了摸黛玉的头笑道,“别担心了,你都说我最是细心体贴了,我岂能想不到这些。”
陈颍把他用门子来敲打警告贾雨村的事,以及后面他饶过贾雨村等事同黛玉说了。
等陈颍说完,黛玉已是感动的泪眼婆娑。
“哥哥你何苦呢。”黛玉泪眼朦胧的抬头看着陈颍,“哥哥向来是见不得这些蝇营狗苟的,现在却为了玉儿委屈自己的心……”
黛玉说着说着已是泣不成声,她虽因为贾雨村的事有些难过,可她更不愿看到陈颍如此委屈自己。
陈颍轻轻把黛玉揽在怀里,替她擦了擦眼泪。
“玉儿快别哭了,那点儿事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委屈,我原是不想你伤心难过,结果反倒害你哭成这般伤心,倒叫我心里也难过了。”
“嗯,玉儿不哭了,哥哥你也别难过。”黛玉仰头看着陈颍,“哥哥你快笑一笑。”
陈颍刮了刮黛玉的小鼻子,笑道:“真拿你没办法。”
“嘿嘿,哥哥你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