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扰了老太太半晌清静,我们这就告辞了,还得回去看管下人打理宅院,待整顿完善了,我请老太太东道,可务必要赏脸。”
贾母道:“何须麻烦,你们匆忙上京,宅院都没来得及打理,如何住得,就留在府上。凤哥儿,安排人把东北角那处梨香院整顿出来,请姨太太家住进去。”
王熙凤忙笑着应下,出去安排人手打理梨香院。如原着一般,贾母留了薛家住在府上,正安置在荣国公贾代善暮年养静之所——梨香院。
王熙凤出去后,贾宝玉又凑到宝钗近前坐下,问道:“不知宝姐姐可有字?”
“无字。”
“不若我送姐姐一个妙字,就叫……”宝玉正要笑着诌出一个妙字来,宝钗打断他道:
“宝兄弟也是读书知礼的人,难道不知女儿家的字是要父亲、尊长来取?”
贾宝玉直被宝钗噎的说不出话,羞红了脸,探春忙给贾宝玉找台阶下,因笑道:“宝二哥,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整日胡言,拿姐妹们顽笑,现在惹恼了宝姐姐,看你怎么办。”
薛姨妈也训宝钗道:“你这孩子,你宝兄弟不过是同你顽笑逗乐,你还当真了,还不快给你宝兄弟赔礼。”
宝钗只得依言向贾宝玉赔礼道恼,宝玉连忙摆手说:“宝姐姐,原是我不对,该我道歉才是。”
贾母笑道:“孩子们之间有些磕碰是难免的,你看这不就和好了,姨太太何必训她呢。”
“是,老太太说的是。”
贾宝玉方才惹了宝钗生气,只觉不安,便想着讨好一番,因此拿出自己项上系的宝玉给宝钗瞧,问道:
“宝姐姐可也有玉没有?”宝钗自然是答无。
“你那玉是世间少有的罕物,岂能人人都有的。”
贾宝玉一听,登时发作了他那痴狂病来,摘下宝玉狠命摔在地上,大骂道:“什么罕物,连人之高低不择,还说‘通灵’不‘通灵’呢!
我也不要这劳什子了!”
吓得众人忙去拾玉,贾母搂着宝玉急道:“孽障!你生气,要打骂人容易,何苦摔那命根子!”
只此一言,便道出贾府许多荒唐来。
探春捡起那“通灵宝玉”,贾宝玉伸手要夺了扔掉,探春忙避过他交给贾母。贾宝玉便满面泪痕泣道:
“家里姐姐妹妹没有,单我有,我说没趣;如今宝姐姐也没有,可知这不是个好东西。”
薛姨妈忙道:“你宝姐姐虽没有玉,却也有个金锁,是一个有道行的和尚给的,说是能保佑富贵平安,还说了一通奇奇怪怪的话,虽比不得你那‘宝玉’,倒也算是个奇物。”
一面又让宝钗将金锁拿出来,宝钗只说今日未曾戴在身上,这才罢了。
贾宝玉这才止住哭声,不再痴闹,贾母将那玉用帕子仔细擦拭一番,亲自与他戴上。
陈颍看完面色怪异,有些哭笑不得,怕不是去一个女孩儿,贾宝玉这个怡红公子凤凰蛋就要说一遍“渣男语录”。抛开贾宝玉发痴作狂,这件事倒是透露出不少有用的信息。
薛家上京明面上说是为了让薛宝钗待选,“近因今上崇诗尚礼,征采才能,降不世出之隆恩,除聘选妃嫔外,凡仕宦名家之女,皆亲名达部,以备选为公主、郡主入学陪侍,充为才人、赞善之职”,薛家是为了这个来的,但陈颍并不相信,薛姨妈在薛蟠犯了事儿,落了案已经“死”了的情况下,仍要带着宝钗进京待选。
不说薛蟠之事,单就宝钗自身的热毒之症,就不可能入选,由此可见,待选只是薛姨妈给薛宝钗镀金的。也是一个幌子,掩盖她与王夫人暗中合谋的“金玉良缘”。
这也就是为何在宝钗要参选的情况下,薛姨妈还要让她拿出金锁,她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是让宝钗去参选什么公主的入学陪侍。
倒是薛宝钗还真以为是进京参选,还谎称没带金锁,不欲和贾宝玉扯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