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除服之后,林如海让她试着处理府上的大小事宜,当然这是陈颍建议的,要不然林如海一心只顾外面大事,断不会想到这些。
是日,黛玉因为年货采买的账本有几处对不上,核查之后发现有问题的那几项都是自贾家来的下人,好几个还是她娘亲以前得用的体面人,她不知如何处理,前来询问林如海,才至院中便听到林如海畅快的大笑声。
黛玉走进屋里,好奇地问了句:“爹爹今日何事如此高兴?”
“哦,是玉儿来了啊。”
林如海往门口处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宝贝女儿来了,一时笑得更开心了。黛玉疑惑地看着林如海,然后注意到他案上展着的画,便被画中那傲然挺立的梅花吸住了目光,这画不单将梅花画的栩栩如生,还让人感觉到那份无畏风雪的傲然之意,端的是一副好画。
“爹爹是因为这幅画高兴吗?”黛玉看着画问道,“真真是画的极好,不知出自那位大家之手?”
林如海笑道:“什么大家,就是一毛头小子画的,你再看看。”
林如海将画卷一转,让黛玉正好能看到画上题的那首诗。看着熟悉的字迹,再联想林如海刚才说的“毛头小子”,黛玉如何还能不知这画就是陈颍做的。
心中默默读着画上的那首《卜算子·咏梅》,黛玉脑海里不禁回想起乌灯寺的那场奇遇,想到自己跟着陈颍一起隐藏在人群中,一步步拆穿乌灯和尚蒙骗百姓的把戏,当看到老百姓们打破佛像、拿回钱财时的笑容时,她心中的感受不就正如这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鲁先生曾说:“一千个读者眼中,就有一千零一个‘撸树人’。”
同一副画,同一首词,林如海和黛玉确实不同的感触,不一样的解读。
“原来是哥哥画的啊,怪不得这梅花能画的有如真的一般。爹爹,这是几时送来的啊。”黛玉有些雀跃,既然哥哥送了画来,想必也有信了。
“就今日早间送来的。”
林如海笑着看向黛玉道:“玉儿,你还记得上月你外祖母派人来接你罢,想来是陈颍这小子得了消息,担心我送你上京去,连忙送了信来,还有这副词画,也不知他着急什么,真是奇了。”
林如海刚得了陈颍的信,向他保证明年就来提亲,正是高兴之际,不免话里就打趣了黛玉几句,倒教黛玉羞红了脸。
“爹爹你别乱说,我去不去外祖母那里和他有什么关系,谁要他来着急了。”黛玉别过头去,用傲娇掩饰害羞。
“那玉儿你告诉爹爹,你心里愿不愿意去京里你外祖母家?”林如海收起笑意,一本正经地问道。
想到陈颍之前和林如海说的贾家的那些情况,想到这几日来自己看到的一些事情,黛玉坚决地摇了摇头。
“爹爹,玉儿不想去,爹爹的身子还没养好,我想留在家里照顾爹爹,帮爹爹打理好府上的事。
而且京里繁华,外祖母家也比我们家大多了,人多事杂,我是肯定不习惯的。”
“这……,玉儿你能和爹爹说说,为什么这么不愿意去你外祖母家?”
林如海见黛玉拒绝的果断坚决,有些不明白黛玉为何会这么抵触,他不知道黛玉曾听到了他和陈颍的谈话,只当是有人跟黛玉说了些什么。
“玉儿今日也是为这事来寻爹爹指点的。”黛玉将账册翻开递到林如海身前,说道,“爹爹,这几日我查对府上采买的账单,发现好几处地方都对不上,负责的人都是娘亲生前得用的人,我不知该怎么处置,便想翻翻往年的账本,按着旧例办。”
林如海道:“玉儿做的不错,这些贾家过来的下人办事总要从中贪一些油水,碍于亲戚情分,他们拿一点好处我也不好处置,伤了贾家的体面,以往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黛玉想到爹爹因为贾家要跟那些嘴脸丑恶的奴才委曲求全,立时红了眼眶道:
“爹爹,以往他们的确是只拿一点儿,可是今年他们见是我管事,便大笔的贪,采买回来的东西也都是劣质下等的,显然是以为我年幼好欺。
在咱们家里,他们都敢这样,若是我去外祖母家,不过就是一个外来的亲戚,那些人还不知要怎样糊弄欺负我。”
林如海这才明白,原来黛玉是管家时受了贾府出身的那些奴才的气,来寻他做主的。
林如海看着账本沉思了一会儿,说道:“玉儿,你先将他们做的这些事都记下来,现在还不好动他们,等到明年,自有他们好果子吃。”
“爹爹,玉儿知道了。”
林如海见黛玉望着自己,便明白了她的意思,脸上露出一抹调侃的笑意,拿出陈颍来信递与黛玉。
“爹爹,那玉儿就先回去了。”黛玉被林如海笑的脸上发烫,起身欲走。
林如海道:“等等,如今你已经除服,你那只鹦哥儿也好带回院子里养着了,免得院中整日静悄悄的,倒教人消沉。”
黛玉笑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