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广文想到这里,心中更加急燥起来,这次好不容易通过关系从县里下来,本来准备和苏岚谈谈结婚的好日子呢,现在这样的情况,此事八字都没有一撇。
他将锅斗狠狠一磕,“苏岚同志讲的话不过是老生常谈,喊喊口号而已,如果忘掉当前的具体条件,不懂得策略的灵活性,那无非是引着百姓走向毁灭。”
加重了口气,他嘴里吐出一句话来,“这就是左倾冒险主义,也正是县委领导所极力反对的。”
“等等,这是两码事。”
苏岚情绪已经起来,郝铁平时信中说的道理在这一刻在她心里闪闪发亮。
“革命嘛,骨头就得硬点,挨了打之后,不是噙着眼泪向敌人赔笑,而是用加倍的力量还击敌人。”
此时她的思维异常活跃,平日里沉淀的思想在这一刻有效联系起来,形成了一道光辉的信念。
“小鬼子怕的是什么?他们怕的是比他们更强,更不怕死的人,****很强么?武士道很强么?咱们华夏有更多无惧生死的好汉,在这里的男人们都是,他们都比小鬼子更猛,更不怕死!”
听着苏岚这番话,会场的气氛立刻变了,大家热烈应合,鼓起掌来。
李广文完全没有想到苏岚竟然如此热血,说话如此激昂,简直像是不认识她了,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如果说以前他觉得自己是湖水,苏岚这叶小舟只能随着自己飘荡,但是现在他发现这位新任的支队长成了万吨巨舰,她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他看了看大家,到底将嘴里的话咽了下去,默默的挖了一锅烟抽了起来。
这些是谁教给她的?简直让自己无从辩驳。
他心中想的不是这些道理对云中山支队有什么作用,而是不停猜测这位女干部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
本来已经快要到手的鲜花,在空中飘啊飘,越飘越远,李广文觉得自己再也抓不到了。
可是已经喜欢上她了,苏岚必须是自己的,必须是。
苏岚心思都扑在工作上,哪里知道李广文的心境,她见大家的积极性已经调动起来,趁热打铁,开始布置整顿各村的抗战组织,挖秘密洞,烧毁良民证,管制各村维持会等等工作。
孟彪见大勇听的入神,拿香烟碰了碰他。
“我说,大勇哥,这个去高岭口宣传的事情,交给我算了,你们一大队新兵蛋子多,需要你加强训练,我们三大队老兵不少,做这样的事没有问题。”
郝大勇嘿嘿一笑,接过烟来点上,很是舒服的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
“有了高鹏这位高手的指导,咱们队新兵战术提升的很快,他们管这位没羽箭叫魔鬼教头,敢不敢跟我们一大队比试?手早就痒痒了。”
见他说的如此有底气,孟彪吐了吐舌头,“算了,听支队长讲话,就当我没说。”
“嘿嘿。”大勇更加得意,“高鹏练兵,只怕会长都不及他呢。”
另一旁的张柱听在耳中,不由一声叹息。
彪哥现在学的越来越鬼精,大勇这次只怕是被他算计了。
……
平遥古城的咖啡馆里,香气弥温,郝铁和蓝小雅相向而坐,下午的阳光十分温柔的在两人身上晃来荡去。
外人看来两人那是郎情妾意,你侬我侬,窃窃私语,其实气氛十分紧张,双方剑拔弩张,要是这里是演武场,只怕已经动起手来。
“郝老板,抵赖是没有出路的,我们已经得到确切消息,太保随着第五侦缉处的逃犯去了云中山地区。”
她加重了语气,“别给我说你们民兵没看到太保,他那样的人就是锥子,走到哪里都会露头的。”
古城的咖啡味道很一般,比起岚县还要差一些,郝铁看上去很有风度,不过他的右手在勺子上不停乱动,脸色也很严肃。
蓝小雅见他如此行为,明显是不想放了太保回来,真想给他鼻子来上一拳,打他一个满脸开花。
这样是不行的,不能揍他,会影响到双方的合作,所以她压制着怒火,又开始新一轮的轻言细语。
“太保对我们非常重要,他手上掌握着军统在晋西北的潜伏名单,要是落在了鬼子手上,后果不堪设想。”
郝铁目光落在门外一株合抱粗的古树上,树冠遮天蔽日,老干虬枝横斜,色彩斑斓的秋叶在风中轻轻地摇曳,簌簌作响。
秋天了,好快,一晃半年过去了,自己已经融入这里的生活,很少再回忆从前了。
自己秋天喜欢出去旅游,特别是秋季的四川,新都桥的红叶十分壮美,九寨沟的水魔幻逼眼,漫步在一望无际的秋林之中,沿着芳草离离的小径而行,那是摄影者的天堂。
秋天,是回忆的季节,此情此景,满心的惆怅,郝铁不知不觉有了些悲秋之意。
“喂,你到底在没在听我说话。”
蓝小雅用长长的指甲掐了郝铁一下,这才让他神思返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