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建德有些感动，这二百麾下全都齐刷刷跪着，看样子是不会拦阻自己离开了。

他的眼眶登时湿润了。

声音也有些哽咽，心里头有些滚烫的东西在流淌，刹那如过点影响全身。

口中道：“谢谢各位好兄弟，各位好兄弟大恩大德，建德没齿难忘，今日离开，日后与各位再若相见，建德定退避三舍。”

这时候，他忽然很想喝酒，问王伏宝道：“酒来，我敬众兄弟。”

王伏宝似是早已经准备，这时丢了一只牛皮袋过来。

这牛皮袋里鼓囊囊的显然装的都是美酒，显然，他也早已经预料到大家会共谋一醉，或者杯酒平生义气尽，然后大开杀戒。

窦建德这时深深一揖：“建德在此谢过众家兄弟。”

说罢，他捋起衣袖，露出胳膊，暗夜中刀光一闪，已经在胳膊上划下一道刀痕，登时血流如注。

窦建德也不觉痛，但觉快意，旋即扒开酒塞，将划开口子的鲜血浇灌进入美酒之中。

围观众人尽皆震骇。

窦建德任鲜血流了一时，然后举起牛皮袋喝了一口酒，递给王伏宝道：“建德此后未必能随众兄弟纵横疆场了，就以此血伴众兄弟，何如？”

众麾下这时全都慷慨激昂。

窦建德接着道：“众家兄弟都喝一口。便算建德聊表心意了。”

王伏宝感动，喝了一口，递给高士兴，道：“队主，不枉众家兄弟做了这个选择。”

窦建德听他话中有话，有些奇怪，不由道：“甚么选择？”

高士兴道：“队主，我与伏宝和众家兄弟商量了一番后，二百弟兄愿意随同队主，这大隋的兵大家都不做了，大家都不去辽东，无向辽东浪死，大家愿从今后誓死效忠队主。”

高士兴话音未落。

二百军士已经一起匍匐，叩首道：

“队主，我等众家兄弟皆愿与你一道，生则同生，死者共死，今晚，我们都随队主走！”

窦建德感动到涕泗横流。

他从没想过这个结果。

他想到众位兄弟可能不愿意逮捕他，可能会放他走。可是他没有想到，兄弟们这么讲义气，愿意与他同生共死，愿意与他亡命天涯。

这就是男人的情感，这种情感女人之间闺蜜里可能有，但是群体，不可能有，这是男人与女人的大不同之一。

窦建德感动的膝盖发软，不由自主跪了下来。

与二百麾下对位匍匐叩首。

他已不必再劝，这是群体的意志，这是群体的选择。

不可辜负也不能辜负，他现在甚至连说违心的不可不可，都感觉不用说出口。

王伏宝、高士兴方才在外面与众人商议良久，想必计议的便是此事。这种事，在中国古代也是有的，当年田横五百人流亡海岛。

刘邦招降，田横不从，自杀死，五百人随田横自杀而死，无一愿意离开。

三国时，诸葛诞死，麾下三百人，无一逃死，愿意随诸葛诞死，男人一生有此等麾下兄弟朋友，不枉这一生世上行一遭。

不论你来到这个世界，胜利或者失败，你有这样的生死与共的兄弟，那就是胜利。

窦建德心情激越，叩头罢，站起来，道：“好，我窦建德必教众兄弟不负此生。”

窦建德叛出隋军之后，昼伏夜出，又潜回漳南取家眷，幸得他妻子曹妙平也是个女中豪杰，带着家中部分家眷逃了出来。

郡县早就对窦建德通敌握有证据，这时一时俱发，窦建德这时身负国仇家恨，那是不反也得反了。

他取出家眷后，遂奔饶阳而来。

然后占据了高鸡泊，他的势力不大，但是高鸡泊进可攻，退可守，湖面数百里，比梁山泊也不差。芦苇密布，蒹葭丛生。

他有信义、有兄弟，讲义气。

在高鸡泊，一开始劫富济贫，后来攻掠官军，所掠自己丝毫无所取，皆与兄弟，逐渐声名显赫，威震一方，成一方魁首。

这些，就是李湛一定要来见他一面的原因之一。

当然，这些确实是一个男人的极优秀品质，一个讲义气、重然诺的男人，当然是值得交往的男人。

虽然，这样的男人并不完美，因为这只是品质。

男人除了品质，还要有才能。

窦建德当然也有些才能，比如组织能力，能服众，但是他还是略略有些粗豪，对于识别人才，用才方面他还是有些欠缺的。

所以，李湛佩服窦建德，但苏定方该挖还是得挖的。

苏定方，名烈，字定方，以字行于世。冀州武邑县今河北武邑县人，少年时便以骁勇善战及气魄惊人闻名，曾随父征讨叛贼，安定乡里。

隋朝大业末年，他投奔窦建德领导的河北义军，屡建战功。

这厮日后驰骋疆场数十年，北击颉利，西灭突厥，东平百济，南镇吐蕃，纵横万里，“前后灭三国，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