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圣体偶有违和,何以遽言及此。只要宽心调理,定会神气充溢,万寿无疆。”首辅刘健此时只能宽慰弘治皇帝,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众卿不必安慰朕,朕从不忌讳生死。”弘治皇帝面色有些红润,声音渐渐强了起来,“太子聪敏,但年幼无知,有赖内阁众位大臣,精心辅佐。”
“臣等当竭股肱之力,效忠贞之节,继之以死!”众内阁大臣躬身回道。
“众卿退下各自忙去吧,秦先生留下,朕有话要跟你说。”弘治皇帝开口说道。
内阁几位大臣退出了暖阁,秦睿则向前挪动了几步,走到弘治皇帝的床前,站定。
“来人,给秦先生看座。”弘治皇帝说着,咳出了声音。
“谢陛下!”秦睿听了弘治皇帝的言语之后,赶紧躬身行礼。
内侍将一个锦墩放到床前,秦睿也没有客气,就坐了下来。
“秦先生,当年答应朕的事情,是否可以跟朕好好说一下了?”弘治皇帝命人将自己扶起来,靠着靠枕之上。
“陛下想知道什么,草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秦睿边说,边看向周围的内侍。
“你们先退下。”弘治皇帝急于打开心中的疑惑,怕有人在场,秦睿有所遮掩。
四周的内监和宫女听到之后,都退出了暖阁。
六年前,弘治皇帝军制改革遭遇阻力,秦睿和弘治皇帝密谈了一夜,秦睿层出不穷的解决方案,让弘治皇帝惊为天人。
那天夜里,秦睿曾答应弘治皇帝,如果两人有离别的一日,秦睿会回答弘治的任何问题,包括自己的来历。
“秦先生,是否可以开始说了?”弘治皇帝面色有些红润,似乎是回光返照迹象。
“陛下,我说得事情可能会匪夷所思,陛下信则罢了,不信就当故事听吧!”秦睿正襟危坐,慢慢地说道。“我是一名农业大学的研究生,来自五百年后,至于怎么来得我也不清楚,只知道自己在暖棚中,被雷劈了一下之后,醒来就在天津卫了。”
“五百年后?是何朝何代?”弘治皇帝没有表现出太多惊讶。
“没有朝代,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当家作主。”秦睿笑着说道,“按照原来的历史,陛下在弘治十八年就应该大行,太子继位,无后,在位15年,溺水身亡。安陆兴王朱佑杬之子朱厚熜继位,大明还有百年国祚,但国内硝烟四起,民不聊生,各地农民起义层出不绝。建州女真建立后金,趁大明内乱入关,明室宗亲皆被鞑子屠戮一空。”
“你说太子无后?什么意思?”弘治皇帝听到这里之后,心中大惊。
“就是字面意思,陛下。”秦睿眼睛看着弘治皇帝,慢慢说道,“历史上,公主朱秀荣四岁因时疫殁了。太子继位后,宠信宦官刘瑾、佞臣钱宁、江彬,整日跑马走鹰,调戏民女,私蓄**。后来宁王谋反,太子亲往平叛,回程之时,经清江浦,跌落水中,因受惊过度加上天气寒冷,一病不起。”
“所以,我这一脉是后继无人了?”弘治皇帝苦笑道。
“历史上是这样说的,现在历史已经改变的面目全非了,我也没法说。”秦睿微微摇了摇头,苦笑道,“陛下想大明千秋万世,但这个世上,哪有千秋万世的王朝?无非就是周而复始王朝更迭而已。每到王朝更迭,最悲惨的还是皇室中人。”
“朕不甘心呐!”弘治皇帝脸上略带丧气,说道,“太祖历经千辛万苦,开创了大明这片基业,就丧在我的手里了。”
“陛下言重了!”秦睿劝慰道,“大明藩王现在遍布澳洲、美洲大陆,而且大明移民源源不断的在补充,太祖血脉已经遍布全球,怎么能说毁了呢?”
“可是大明的根在这里啊!”弘治皇帝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秦睿,淡淡的说道,“所以,你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不遗余力的推动藩王出海,好将大明收入囊中?”
“陛下又错了,我从来无意于大明的任何权力,我只是看不惯而已!”秦睿说道,“历史上,有个词叫弘治中兴,陛下锐意进取,治下名臣辈出,轻徭薄赋,兴修水利,为后世称道。但在我眼里,看到的是饿殍满地、尸横遍野。”
“陛下也许觉得自己做得很好了,百官也认可陛选贤能、禁贪污、正刑狱、广储积、恤士人、节费用、抚四裔、整武备等举措。但在我眼里,没有看到陛下真正体恤百姓。百姓依然是食不果腹,衣不遮体,幼无所教,老无所依。”
“当然,我知道陛下有心改革,却受制于百官和武勋两大集团,又被儒家和藩王所累,想要有所行动,又被百般掣肘。我只是看不过百姓如此凄苦,万民生不如死,所以才出手办实业,办教育,目的就是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秦先生就没有一点私欲?”弘治皇帝的脑袋越发清醒。
“陛下是想说,我对皇位有兴趣是吗?”秦睿看着弘治皇帝未置可否的样子,说道,“在陛下眼中,皇权天授,至高无上。在我眼中,皇权狗屁不如。时代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