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望先生尽快拿出切实可行的措施!”
张居正领旨。
出了文华殿,殷正茂才算放开自我。
虽然在殿内自己没说什么话,但是已经有跟子孙吹嘘的资本。
也许明天,当然也许用不了明天,自己被召见的事将会满城皆知,用了了三天,大明的邸报就会传遍国家的每个角落。
张居正与殷正茂刚好有截然相反的思考。
人言可畏,尤其是大明的御史,那是出了名的不怕死。
如果因为直谏而身死,自当名传千古。
还记得那是在建极殿后的云台。自己找了这邸报,让冯保读与圣上。
其中有一篇是山西太原府巡抚御史伍可奏词:查太原府静乐县龙泉村民李良云弟良雨忽转女形,见与村民白尚相为妻。隆庆六年正月内,良雨偶患小肠痛,旋止旋发,至二月初九日,卧床不起。有本村民白尚相亦无妻,于雨病时,早晚周旋同宿。四月内,良雨肾囊不觉退缩入肚,转变成阴,即与白嬲配偶。五月初一日经脉行通,初三日止,自后每月不爽。良雨方换丫髻女衣,裹足易鞋,畏赧回避不与人知。六月十五日村人得知,禀县拘雨、相同赴审实,稳婆方氏领至马房验,系变形,与妇人无异。乡人议论,称男变为女乃阴盛阳微之兆,以祈修省。
伍可得用意在明显不过,无非就是指责太后干政。
如果太后要惩治伍可的罪,那么就说太后干政是真,他就可以名扬天下,深受天下读书人爱戴,如果不惩治,那么无论如何太后的气都过不去。
这个伍可耍了滑头。
实在可恨。
不得已自己做了冷处理。
诸如今日的事,明日的奏疏绝对像纸片一样飘飞。
张居正是浑然不惧。
这些御史言官出除了纸上谈兵,还真的一无是处。
“叔大,退班后,咱们找个地方喝两杯。”
张居正摇头:“你是户部尚书,太后让咱们快点拿出方案。难道你这么快就忘了?”
啪!殷正茂猛拍额头,瞬间留下了清晰的掌印,亏他是有行伍经历,不至于疼痛难斯。
“还好叔大你提醒,险些得意忘形。容后,容后。”
二人分毕。
殷正茂出了宫门,回户部衙门。
张居正穿过回廊,回到内阁。
路上碰到的官员司务无不肃立躬身。
张居正一一点头。
回到座位,张居正陷入沉思。
今日皇上不同以往,所谈之事更是叫人惊叹不已。
往日并未察觉皇上异样,他思量,难不成皇上背后有高人指点,否则,以皇上的阅历当不曾能想的到。
压下心中的疑虑,他不得不将思绪放回到监察上来。
一条鞭是将各州县田赋﹑各项杂款﹑均徭﹑力差﹑银差﹑里甲等编合为一,通计一省税赋,通派一省徭役,官收官解,除秋粮外,一律改收银两,计亩折纳,总为一条,视为一条鞭法。
对百姓最重要的两条就是差徭和田赋。
相对比田赋,老百姓更是对差揺闻声色变。
在明徭役,是人们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所以的责任是你不能不干,义务是你必须得好好干。
但凡国家有大型的工程,比如开俊河道,兴修水利,固防边塞等等,都需要诸多的人力,那么只好抽调每户的丁余免费的劳作,最重要的还不管饭,需要自带粮食。
当下的社会大环境就是土地兼并严重,大地主,豪绅占据大量的优渥土地,而百姓只有一少部分耕地,更有甚者没有耕地,只能给大地主打长工。
这样的情况导致民众饭都吃不饱,还要自带干粮去做免费的劳工,最重要的是还要承担生命的风险,百姓苦不堪言。
如此,一条鞭的实施,算是解救民苦大众于水火。
但所收银两官收官解,没有监察势必产生新型贪污。
诸如皇上所言,百姓明明可以四文卖掉,却叫官员三文收取,而后官员还要以四文上报,以官员的贪婪无厌的程度甚至五文也犹未可知。
天下赋税动辄千万,哪怕是百分之一,千分之一那也是天文数字,张居正不可不查。
一条鞭的主体是户部,而真正实施的是地方政府。
这样就避免不了地方政府会从中动手脚。
如果让户部来做,恐有不妥。
毕竟这些年中央法令不行,地方政府或拖或瞒或不执行,给中央造成极大的不便。
不过好在这两年推行的考成法,宗旨就是立限考事、以事责人。
制止了只重形式不重实效的浮夸风气,官场中欺上瞒下,伪报虚报的现象得以节制。
光以内阁控制六科,六科督察六部,六部督察地方藩、臬等司及抚按官,再以两司督察府州县官的体质架构,并不能有效的解决皇上所提出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