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祥啊,你说这上海滩是不是太平静,以至于都让人忘了还有我冯氏商会,有我冯敬尧这个人存在。”冯敬尧轻声说着,既是在问,也是在自语。
“怎么会呢,只是您不喜出风头,低调而已,以至于让一些宵小之辈高估了自己。”祥叔轻笑道,他心中对那些闹事之人的脑子也颇为无言。挑这个时间跟老冯作对,不知道该说他们聪明还是说他愚蠢。
动什么不好非要打小姐的主意,这简直根本就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
冯敬尧摇了摇头,没说什么。他本来也没想听什么,只是有些感叹而已。
“横三让他再多活几天吧,让他给他老爸戴戴孝,那么大一把年纪,还掉河里淹死,实在太不应该了。”
祥叔闻言,眸中目光闪动,“是,阿祥明白了。”
说了这么多,口有点渴了,冯敬尧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润了润口才继续道。
“那个救了小姐的陈乐道呢,查到些什么没有?”
“哦,那人现在住在凤祥旅店,手下人说他在找房子住,没有和什么人接触。”
“嗯,继续查,程程说他从法国回来,在天津下的船。派人去天津,我要知道他接触程程到底是偶然还是有预谋的。”冯敬尧淡淡说道。
他在上海滩虽然地位显赫,但盯着他位置的人也很多,事关女儿,再谨慎都是应该的。
冯敬尧在上海滩混了几十年,曾崛起过,也曾跌倒过,最终打下这一片基业,当年眼看好日子就要来了,老婆却是走了。
冯程程作为他和她唯一的孩子,是冯家真正的掌上明珠,是他最为在意的存在。
如今冯敬尧厌倦了打打杀杀,他现在要做的是带着冯氏商会由黑转白,让自己成为工董局华董,成为一个正经的商人。
若非如此,横三现在就不是躲在家里,而是横尸街头了。横三那点人,他还真没看在眼里。
冯家这边暂且放下,另一边,凤祥旅店,这家旅店规模还算不错,当可以评上中等,陈乐道在这里休息一晚,整个人疲劳尽去。
旅店终究不是长住之地,在向附近之人打听一番哪里可以租房子后,他便有了目标。
招一辆黄包车,说了个地名后,车夫脚上好似踩了风火轮,蹭蹭蹭地往前跑去,很快便穿行在大街小巷之中,开始陈乐道还有心情记一下路,到后面就放弃了。
上海滩的黄包车夫,和未来的重庆出租车司机有得一比,脑子里都放了张地图。各种犄角旮旯的地方,就没他们找不到的。
这是陈乐道第一次坐黄包车,感觉没想象中那么好,有些颠簸,车夫拉着车七拐八绕的,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路痴。
“先生,到了。”
一栋栋由红色砖与青色砖混合砌成的房子出现在陈乐道面前,每栋楼差不多都是三层高,这对习惯了高楼大厦的他来说没什么新奇。
只是这一排连一排的规整紧凑得样子,还是不多见。至少他以前是没怎么见过。
楼房主体呈法式风格,偶尔能从中瞧见一些中国元素,比如此刻他面前这牌楼。就是标准的中国风格,符合国人的审美。
仔细打量几眼,满足心中好奇后回头给了车夫钱,这才走进里弄,也就是小巷中去。
这里的房子有一个统一的称呼,石库门,石库门如四合院一般是围合而成。不过这里的是新式石库门,与老式石库门不同。
老式石库门的门头是由一圈石料箍成,本叫石箍门,后来叫着叫着就变成了石库门。而这里的门头是由清水砖砌出来的,且门楣的装饰也更加繁复,多呈三角形、半圆形等花饰。门左右两旁还各挂有一个壁灯。比老式相比更具美感。
乍一看,规规整整的,还挺好看。若是后世能在这里拥有栋房子,那一辈子吃喝也就不愁了。
这种新式石库门里弄在前几年还挺受有钱人喜欢,只要有钱,大都会在这些里弄中买下一栋房子,但近两年花园洋房和新式里弄兴起,石库门里弄已经不受欢迎。
这对陈乐道来说是好消息,不受欢迎,租金就低一些。
仰着头,看着门牌,陈乐道一个一个找过去,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门是关着的,陈乐道瞅了瞅没有犹豫,上前敲响房门。
“谁啊,来了。”里面传来一个男人浑厚的声音。
门打开,看清里面的人后,陈乐道心中稍稍哑然,和他想的有些不一样。
如今这房子虽然不受有钱人欢迎,但也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
给他开门这人面相忠厚,约莫四十来岁,穿着普普通通,虽不寒酸,却也不像住在这个地方的人该有的穿着。
压下心中诧异,陈乐道问:“大叔,我听说这里有房子出租,我没找错吧?”
中年男人一听这话,疑惑散去,脸上顿时绽放出笑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