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车门一摔,九叔朝大门走去。
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挥手让服务生将酒拿了上来,这时候没有比酒更适合他的东西。
九叔来了!这消息被上酒的服务员通知了彪哥,这里的服务员都知道九叔不是一般客人。
阿彪上楼找到丁力,丁力正在他办公室练着字,这些天下来,他已经会写一些简单的字。
“朱老九来了?他来做什么?”丁力搁下笔疑惑问道,九叔上报纸的事他们虽然知道,但具体出了啥事还不知晓。
阿彪摇了摇头,又道:“他在下面坐着喝酒,不知道想干什么。”
阿彪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事,才上来找丁力的。
“力哥,我们要不要把他赶出去,免得他一会儿搞出什么事来。”
丁力闻言立马瞪了他一眼,“说什么呢,尽出些馊主意!”
阿彪尴尬一笑,不再发言,干脆等着丁力给个不是馊主意的主意。
来回踱步走了两圈,丁力挠了挠后脑勺,眼睛一亮,想出一个好主意来。
“走,去找韦经理。”
动脑子的还是交给老韦好了!
“赶出去肯定不行,来者皆是客,将客人赶出去,有损夜未央的名声。”韦正云手指敲了敲桌面,眼神中透露着睿智煜疲惫。
夜未央人人配刀这种事外面本就有些流言蜚语,要是再把客人赶走,让那些黑心竞争对手抓住把柄,说不定会落下个店大欺客的名声。
韦正云这总经理当得没想的那么愉快,上面有个只会当甩手掌柜的老板,下面有一群只会动粗不会动脑子的员工,他感觉最近自己头发都稀疏了些。
“让人盯着他点,进门便是客,只要他不捣乱,就不用管它,我这就给老板打电话,看老板什么意思。”
韦正云对阿彪说道。
上次阿昆来这里闹事,其中内情他们都知道,面对九叔这个背后的始作俑者,韦正云不清楚陈乐道是什么态度,一时不敢妄自做出决定。
阿彪得到指示下去,丁力则等着韦正云给陈乐道大电话,想看看大哥是什么意思。
报纸上都登出来了,大哥和朱老九肯定不会跟以前都装作不知道这事一样,只要大哥发话,他丁力现在立马就下去老九给做了。
韦正云将电话打到巡捕房,接电话的却是薛良英,得到的答案是陈乐道已经离开巡捕房,朝他们夜未央来了。
“怎么样,大哥怎么说?”丁力问韦正云。
“老板现在不在巡捕房,已经朝我们这里来了,等他来了再告诉他这事。”
说完韦正云将丁力给追了出去,丁大头一天闲的屁股疼,但他韦经理可忙得很。
因为和方艳云说好在夜未央碰头,陈乐道还没到下班时间就已经翘班了,此刻正开着自己的小汽车朝夜未央而去。
老九坐在位置上,他没想着来这里干点啥,碰巧到了这里就进来了而已,满心愁绪绝望的他,希望能让酒精刺激一下自己的大脑。
一杯,两杯......高浓度的烈酒被他当成白开水一般,一杯一杯灌进口中。酒液滑过喉咙的火辣爽感,让他一时忘却自己的处境。
自从成为副总探长,他似乎已经好久没这么喝过酒。
方艳云的车在夜未央外面停下,旗袍外套着黑色呢子外套的方艳云推开车门朝夜未央里面走去,这里已经渐渐热闹起来。
得知陈乐道还没来,方艳云便在老位置上坐下,朝服务员要了一杯红酒后,看着舞池中已经跳起舞的众多身影静静等待。
犹记得刚到上海时,因为没有任何亲人关系可以依托,她根本找不到一份能养活自己的工作,若非还有石库门那个老房子,她甚至得流落街头。
面对灯红酒绿,处处充满诱惑的十里洋场上海滩,她不得不放下自己大学生的骄傲和体面,寻了一处歌舞厅当舞女,因为细腻柔美的声音和出色的脸蛋身段,很快从普通舞女中脱颖而出,成了歌舞厅舞女的头面。
有过羞耻,有过委屈,有过后悔,直到最后坦然接受,再然后她被邀请参加一次上海滩众多名流齐聚的舞会,在舞会中她被冯敬尧看重,接着她就成了上海滩众多人眼中攀上枝头变凤凰的女人,一夜间被说成是什么上海滩第一交际花,从那以后,方小姐这个称呼就和冯先生这三个字绑到了一起。
看着舞池中的莺歌燕舞,方艳云渐渐沉入回忆中。
离她不远的地方,九叔红着眼,脸也红着,桌上摆着两个空空的酒瓶,他眯着眼,歌舞厅闪烁的灯光让他不是很舒服。
离他不远处,一个白衬衫黑马甲的服务员时不时看他一眼。
躺在靠背上,九叔脸上是狼狈的笑容,一直被压在心底不让其见人的负面情绪全部涌上心头,他想找人发泄一下。他九叔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不就是冯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