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了下和陈连山的谈话,对方的镇定与坦然,不像是装出来的。问及和杜邦之间的恩怨,也是如实说出,没有半点心虚。
不过也不是全无收获!铁林想到另外一个嫌疑人。
陈连山话中提到了陈乐道,真正想收购连山纱厂地皮的人是杜邦这事也是陈乐道告诉陈连山的。那陈乐道又为何会知道?
难道陈乐道和杜邦之间早有恩怨,不然如何能知晓这些?
来这之前他没想到这一行还能得到跟陈乐道有关的事,不让过这却是让他心中越发矛盾。
陈乐道劝陈连山卖出纱厂,这不正好合了杜邦的意吗!
这到底是有仇还是有恩?
铁林心中带着不解和怀疑,回了巡捕房,准备等看了老刘调查出来的结果再做打算。
......
白天接到夜未央打来的电话,下班后陈乐道没有直接回家,和薛良英分开,驱车来了夜未央。
夜未央的热闹一如既往,大门处时不时都有进出的人。开业已经差不多两个月,这里已经有了一批熟客。
“老板,”车刚停下,一个服务员跑过来给陈乐道开门。
在一声声老板的恭敬称呼中,陈乐道上了三楼,去了他办公室。屋内整洁干净,纤尘不染。这里每天都有专人前来清扫。刚在办公桌后坐下,“咚咚敲门声”响起。
“老板,”韦正云走了进来。
“坐,”陈乐道指了指对面的坐椅。
等韦正云坐下,他才又道:“仔细说说怎么回事?”
他之所以赶过来,就是因为韦正云在电话中讲有人在夜未央附近打探他的事情,尤其是与杜邦有关的事。
不过那人不知是艺高人胆大,还是不知所畏,竟然直接在夜未央附近打探,视夜未央中之人如无物。
“今天白天,经常在歌舞厅外卖报的报童突然跑进歌舞厅找到一个服务员,说要见您,声称有事要告诉你,后面我去见了他。”韦正元不缓不急地说道。
“那个报童告诉我说有人找到他,跟他打听夜未央以及您的消息,不仅如此,后面他还看见那人在附近找其他人打听同样的问题。意识到不对,他就找了进来。”
陈乐道安静听着,等他说完,轻轻点头,又皱眉问:
“那个报童为什么会把这些事告诉我们?”
“报童卖报纸都有各自的区域,这些区域都有人霸占强自收保护费。我们舞厅开起来后,先后有几波人来闹事,但都被我们赶走,后面这片区域就默认归我们舞厅管辖。
因为老板您定的规矩,我们没有向任何人收取类似保护费这些费用,所以周围的小商小贩对我们都十分认同,自然也不希望我们舞厅出事。”韦正云解释道。
明白缘由的陈乐道静静沉思着没有说话,看来当初他最先定下的几条规矩确实有用。没有立即说起消息的事,陈乐道继续说道:
“夜未央在法租界独树一帜,我们这么做虽然有好处,但一个破坏规矩的搅局者,势必不可能有多受欢迎。但有一点必须记住,不管谁不满,谁闹事,最先定下的几条规矩绝对不能违背。”陈乐道语气坚定。
当初韦正云留下,不仅是因为陈乐道给的多让他拒绝不了,也有一部分陈乐道定下那几条规矩的原因。
一,凡是夜未央经营场所以及所属人员,静止贩卖和吸食大烟
二,凡是夜未央工作人员,一率不得奸淫掳掠,欺凌弱小,助纣为虐
三,凡是夜未央工作人员,必须严格遵守夜未央所有规章制度,违者任罚
三个凡是,是陈乐道当初最先就定下的,所有加入夜未央歌舞厅的人在确定进入之前都有个类似宣誓的仪式,这三点是所有人都要知道的。
这事倒不是陈乐道突发奇想,这个年代的上海滩就流行这个。比起青帮复杂的入门仪式,陈乐道已经简化很多东西。
韦正元点头表示明白,他能在这里安生地待下来,也是因为陈乐道定下的这三点规矩,让他感受陈乐道的与众不同。
“这事暂且不说,说说报童那事,弄清楚那个人的身份了吗?”陈乐道问。
“从报童那里得到消息后,我就让人去跟着那个人。那人在周围转了很多圈,后面还亲自进了舞厅。最后我派的人跟着他去了麦兰捕房。杜邦的案子就是麦兰捕房主办,那人应该是麦兰捕房的巡捕。”韦正元道。
陈乐道听完又安静下来,麦兰捕房的人竟然这么快就找了上来,是因为我跟杜邦之前就有恩怨,具有嫌疑,还是因为麦兰捕房找到了什么线索?
陈乐道手指轻敲着桌面,思索可能的缘由,想着想着,思绪渐渐跑偏。
“听说麦兰捕房的巡长叫铁林,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别吵,我晚点再来打你’的铁林。”
他脑袋里慢慢勾勒出一个很润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