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张居正连头都没有抬起来等回话。此时大学士的情绪,无疑和外面的风雨相似,皆是惊涛骇浪。人们总说苏常熟,天下足。现在张居正才算深刻理解了这句谚语,在大灾面前,苏常富足的代价往往都浸满了安庆,徽州地界百姓的鲜血。
“连朕的锦衣卫都被调去通州赈灾了,朕还能说什么呢?”朱翊钧一反常态,并没有直接回答张先生的问题。草草看了奏章,眼神也变得黯淡许多。
君臣之间就这样僵持着,静静听着窗外的雨声。不过没过多久,这份难得的沉默就被太监们打断了。
内官监的掌司火急火燎闯进养心殿,就连侍奉万岁爷的小太监们都拦不住他。一把掀开门帘,根本不顾下跪的张居正,直以紧张口吻对朱翊钧说:“主子万岁爷出大事了!”
“何事惊慌?”朱翊钧对张鲸这种无礼的举动颇有些不满,询问的语气也是有些生硬。
“这雨下得太大,刚刚冲垮了刻漏房的屋檐。负责报时的师兄弟被大水惊到,现在就只剩半条命了。”
“快带我去看看!”朱翊钧面露惊慌神色,皇宫的宫殿倒塌,在皇帝看来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将要动身的那一刻,张居正终于抬起头来又说:“陛下,老臣的话……”
站在原地犹豫了很久,好似拿定主意那般,朱翊钧坚定回答:“于朕而言,若社稷无民,又有什么意义呢?”
张居正听闻,心里那块大石头也终于落了地。重重的呼出一口浊气,侧头目送两人离开养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