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着声音往回一看,方文景顿时心生芥蒂之情。还真是开在边关的市场,什么都缺,唯独不缺蛮夷民族。
只见拉住方文景的人,头上梳理了五条小辫子,也没有平常人的两鬓,从额头到耳朵的地方被剃了个精光。这样的发饰虽然并不怎么好看,但整个人精气神十足。尤其是那双眼睛,圆润而又犀利,目光虽然是温和的,却能给人一种威严的感觉,是为难得一见的鹰眼眼形。
关外的女真人?方文景暗自发问。这样的头型,一般的蒙古人是不会剃的。也只有女真人会这样鼓捣自己的头发,不能说丑陋,但绝对也算不上漂亮。
眼看方文景露出狐疑神色,拉住他的女真人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打趣的笑笑后又说:“让兄弟见笑了,我们几个是从北关外的阿奇兰城而来。恰巧途径此地,看到兄弟刚刚收了一副上等的紫貂皮。”
方文景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说话,而是细细盘算这其中的利害关系。阿奇兰城是靠近边关的女真要塞,那里是叶赫部最老的城寨之一。毫无疑问这些人就是叶赫那拉的部下。
现在朝廷和叶赫部的关系很紧张,五军都督府已经有了风声,时时刻刻都在观察叶赫部的动向。现在若是自己擅自与这些叶赫部族的人达成交易,恐怕以后会在北京给人落下口实,背上一个“以资助敌”的罪名,那可就不好办了。
“啊!兄弟不要担心!”那个叶赫部的女真人又开口了,同样抱以微笑继续解释,“我叫格图肯,是奉了小贝勒叶赫纳兰·纳林布禄的命令,携带‘敕书’去北京朝贡的。”
“跟他废什么话!就问一句,你到底卖不卖!”格图肯旁边那个精瘦的小个子可没这么好的脾气,往前踏了一大步,严厉质问方文景。
格图肯刚刚还和蔼的面目,听了手下的这句话马上就阴沉下来。捏起拳头,重重的砸在小个子胸膛上。
这一拳力道强劲,小个子脚下接连几个踉跄就跌倒在地上。引来周围人看他的笑话。“凭什么!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军户,清佳砮大贝勒可是对大明皇帝立下过汗马功劳的人。”纵然还坐在泥地里,可是小个子还是很不服气,大声嚷嚷着自己部族遇到的不公平。
围观的人群有汉民,蒙古人,也有女真人,但是他们都不知道这其中的复杂关系,只是一个劲的笑话泥地上那个撒小孩子气的人。
而格图肯却全然不管他们的眼光,从背囊里取出一根羽箭折断,扔掉了后半部分。拿着带菱形箭头的另外一半,揪起小个子呵斥道:“札克丹你够了!这样做和土匪有什么区别?真是丢尽了先祖土默特的脸,我们不能学哈达那拉·王台那样的人。如果我再从你嘴里听到这样的话,那你就用这支箭头自尽吧!”
或许是出于对格图肯的畏惧,这个名叫札克丹的叶赫女真人开始变得畏手畏脚。遗憾的是,方文景只看到他的落魄,却不知道格图肯究竟说了什么会让他如此害怕。只因满语对于一个大明精锐部队的军官来说,实在是有些生涩难懂。
“让兄弟见笑了,若是不嫌弃。我可以用皇帝陛下赏赐的财物作为交换,一两黄金卖给我行不行?”刚刚训斥完札克丹的格图肯,马上又对方文景拉开笑脸,这种善变感情的性格,就连方文景都在心里佩服。
“一两黄金可不便宜,你究竟要买它做什么?”方文景虽然表面上装作一副很警惕的模样询问,但是眼睛早已变得精明光亮,那可是金灿灿的黄金啊!一两就够自己在家里置办好几亩田产了。
格图肯用拳头捶打着自己的上嘴皮,在众目睽睽下公然抱着手,佝偻着肩膀,轻声轻气的接近方文景。那样子就像是两人在做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买卖似的。
“这里不太好说话,如果兄弟愿意。我们可以找个茶摊慢慢讲。”格图肯尽量压低语气说到。
一向喜欢占别人家便宜的方文景当然乐意了,有故事听还有免费的茶喝,这种好事可不是天天都能碰上的。
几人随意又往东走,出了集市,转过一处拐角。来到一家蒙古人开的奶茶店里,每个人都要了三大碗浅黄色的奶茶,等格图肯喝掉了第一碗,才又说道:“实不相瞒,去年大贝勒杨吉砮的孙女出生了。他是布扬古小贝勒的亲妹妹,孟古格格的侄女。整个家族对这个小姑娘都宠爱有加。尤其是布扬古小贝勒,在我们进京之前还特意嘱咐过,要给格格买一些好东西用作以后的嫁妆。”
方文景又喝下一口咸香味的奶茶,擦擦嘴问:“那这小姑娘叫啥?”
格图肯如实相告,“她叫叶赫纳兰·布喜娅玛拉,族里面的人都爱称呼她的小名,叫她东哥。”
“才一岁就开始筹备嫁妆,你们真是会替人家打算!”方文景现在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这个要买东西的人不是眼前的叶赫壮士,而是那个从未谋面过的小女孩。
这个女孩的身世可谓是显赫至极,哥哥是未来叶赫部的首领,姑姑是辽东总兵的心腹爱将——爱新觉罗·努尔哈赤的正妻,这样的女孩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