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徐邦瑞如此的热情,徐麒一时间还很难适应过来。不过什么兄弟之称,他这个小小的锦衣卫还是想都不敢想。仅仅是以“老哥”来代称徐邦瑞而已,不过这已经让徐邦瑞很满足了。
两人漫谈至傍晚,直到禄屏邦敲门进屋,两人才发现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在徐邦瑞的强烈要求之下,徐麒只好客随主便,与这位魏国公共同进餐。
“老哥,我有一事不明。你贵为开国六公,怎么不请个年轻点的管家?把事情交给这样的老者来做,恐怕会有失误。”徐麒两三杯酒下了肚,无意的就谈起那个老管家。
徐邦瑞倒也不含糊,放下酒杯说道:“这哪行啊!禄管家的先祖一直以来都是府上的佣人,要他突然离开,这就是在自己的胳膊上割肉。”
“哦……”徐麒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像禄屏邦这样的人在南京城里倒也不少。他们多是勋贵家的家丁,世世代代都在帮勋贵干活。论忠心,谁也比不上他们,况且这日子一久,主仆早已生出了感情,想要分开又谈何容易?
当即徐麒也就不再过问这类事,只不过话头说开了。倒是方便徐麒接下来的要进行的打探,“这次回南京,也顺带要处理两件事。其一就是皇上看上一个人了,特意让我去看看他的处境如何。”
一听是皇上要的人,徐邦瑞刚要去夹肉丸子的筷子瞬间停顿在半空之中。脸上浮现了阴晴不定的表情,心里也在琢磨这个人究竟对皇上有什么用处,能弄得如此神神秘秘,派锦衣卫来暗访。
“哦!不是什么坏事。”徐麒看他的表情沉重,又连忙说了一句。“那个御史海瑞老哥你知道吧?皇上看中的正是此人,想多了解一下他的情况。”
“他啊!”徐邦瑞恍然大悟,如果皇上是找这样的人,那对于南京的勋贵来说大概不是什么麻烦事。当即又来了兴致,言道:“这个海钢锋是出了名的油烟不侵,柴米不进。就住在城后面的钟山里,日子算不上过得有多好。”
“大清官嘛!哪能天天锦衣玉食的。”徐麒笑着附和。
没曾想徐邦瑞喝着喝着明显就有些高了,把那些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全倒在酒桌上,“哎呀!别提了。这样的人日子过的差也就算了,但是那股狠劲放谁身上都受不了。就去年江南发大水,整个南直隶都缺衣缩食。南京六部都没说什么,偏偏这个时候海钢锋跳出来了。挨家挨户的找我们借粮。谁不知道这是刘备借荆州,一去不回头?巧就巧在这里,打头的第一家就是我。”
“那老哥你借了吗,又借了多少?”徐麒又问,海瑞算是个精明人。他从来不会在穷老百姓身上打主意,尤其是这样赈灾的钱粮,历来都是让勋贵们掉层皮。所以徐邦瑞嘴里的“我们”,徐麒很清楚指的是谁。
徐邦瑞摇晃着脑袋,手摸着大脑门抱怨,“哪有敢不借的?到时候他去皇上面前参你一本,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我们家出了六千石,还有安远侯,隆平侯,临淮侯都各出了三千石。其它的,如怀远侯,灵壁侯这些小一点的,大多拿了一两千石出来。”
徐麒喝着自己的酒,没有搭话徐邦瑞。见他一个劲的往肚子里灌酒水,完事后又自顾自的言语,“你说借就借吧,总得有偿还日期和找谁偿还。这个海瑞倒好,拿着南京都察院的牌子就大笔大笔的往我们这借粮食。今年秋季,灵壁候拿着当初的借粮单据去找都察院讨要粮食。结果人家就不认账,说海瑞早就是退休御史。他借的粮食,与都察院没有半分关系。你说说,这算个什么事!”
听完了这些牢骚话,徐麒也觉得海瑞此番做法甚是不妥。纵然你是为百姓着想,但是拿着衙门的名义去干这种事情,闹得两边都不愉快。况且这么一来还有损南京部院在勋贵眼里的威望,两方以后若是互不信任,那事情就难办了。
“就这么说吧,现在我们这里每一家,心里都憋着气。要是都察院和海瑞再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就把状纸交到北京,交到皇上手里。隆平侯,临淮侯推举我来做这个代表。”徐邦瑞又给徐麒满上了一杯,同时也毫不避讳的说出下一步打算。
“这种事何须老哥你亲自动手呢?”徐麒微微笑道,并没有再抬起酒杯喝酒,反倒是向徐邦瑞拍着胸脯保证道:“我就是来了解这些情况的,你们的难处,还有海瑞的处境我都会向皇上转达。”
对于这样的好事,徐邦瑞当然是求之不得。有北京锦衣卫的亲人给自己撑腰,在皇上面前哪还有办不成的事情。当即乐呵呵的又问,“老弟辛苦了,哪这第一件事说完了。不知道第二件事又是什么?”
徐麒犹豫起来,等组织好自己的语言后,才郑重其事的说与徐邦瑞:“其二倒也很简单,就想向老哥打听一下。南京锦衣卫里,有没有一个叫吴世用的人?”
徐邦瑞捏着下颚的胡须,缓缓笑出声。这个老弟还真是不找平常人,南京锦衣卫自总旗以上官职的人,魏国公几乎大多认识。但唯独这吴世用是最为特别的,在北镇抚司也鲜有人知道他的行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