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仲的工作效率很高,两天时间就从胄案和兵案抽调了一批优秀工匠到秘密设立的火铳案中,还特意找了几位翰林给这些工匠教授算学。
“大人,我们这些人字都不认识,还学算学,能不能学会另说,那玩意是能帮我们打铁还是什么怎么样?没用啊。”
说话的是一个之前胄案颇有名望的工匠,马横,他可是胄案一名奇人,其他工匠锻钢时,总会出废钢,可他不会,已经整整三年没有出过整整一次废钢。
也正因为他有本事,所以才敢代表所有工匠向现在火铳案的监司陆理问话。
这陆理也不简单,他是真的懂手艺的读书人,之前是当胄案的监司,正因为他懂手艺,知道哪些工匠手艺高,要听哪些工匠的话,工匠们也都服他,相比他的前任,胄案的效率提高了不少。
为了这火铳案,吕仲是真的把他手下所有的精兵强将都调过来。
可哪怕是陆理,对秦构要求工匠学算学,让他们研制火铳的事也很不理解。
不过他不理解也要执行,皱眉道:“为什么要学,这可是官家的意思,研制火铳的重担是要落在你们身上的,不学算学,就你们现在这状态,那岂不是要辜负官家重托?
而且,也因为这研制火铳的事都要交给你们,所以这火铳案的规矩和其他案都不一样,所有将作官都要由你们担任,到时候,谁把算学学得好,谁就当官。”
当官,一听这两个字,那些工匠们的眼睛都红了,他们可没学过什么算学,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学懂,换句话说,谁都有可能当官。
而像马横这样的老匠人们却对此有些不满,毕竟要是纯粹看手艺,要是让匠人当官,这官位无疑是他们的,可就算再不满,他们也不敢跟陆理说什么
等陆理走后,这些人只能小声说几句什么。
“学算学有什么用,手艺不行,那也是个孬工。”
“就是,估计这以后,那火铳的事还要我们去干,干出来了,功劳还是别人的。”
当然,更多的工匠却在相互打听算学的事,在那些当老师的翰林没来之前,就已经打算先学了。
有当官的好处在前面,不论那些工匠想不想学,学了到底有没有用,这时候也都一个个拼了命的学。
一开始翰林还没有来讲课,只有几个私塾的老师来教他们识字,在那些工匠头悬梁,锥刺股的学习劲头下,学算学需要的字没多久就被大部分工匠学会了。
当然,像马横这样年纪比较大的老匠人,学习进度是不可能跟上那些年轻人的。
但没人会等他们的,讲算学的翰林紧接着就来了,他们听不听的懂,根本没人在乎,很快,如同听天书的马横他们就有些自暴自弃了。
那些翰林们给工匠们讲课,自然不会像给秦构讲课那样尽心,一天只讲两个时辰,还是只想着快点讲完,早点交差。
讲的东西也不是九章算术注,而是内容少一些的九章算术,讲完后就不管了。
可就算这样堪称敷衍的教学,照样给那些工匠带去了堪称翻天覆地的改变。
“我就说那什么径一周三不对,每次打料子的时候都要自己估摸着加长一点,现在学了算学才知道,径七周二十二才更妥当。
那些读书人的脑子就是好用,怎么想出来那什么割圆法,来算这个东西的?”
“我看你那也是白学,就只知道把这算学这么用,你看看那位,拿了一叠纸,你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吗?
写的可是锻钢时的火候,加的碳粉多少,锻打多少次,出来的钢怎么样。”
“那东西也能算?”
“有什么不能算的,要是把这些东西都搞清楚了,按照他定的规矩来,还会出废钢吗以后,人人都是三年不出一次废钢的马横。”
“确实,不行,我也想办法用这算学算一算其他东西,那什么,火药的装药,还有火铳管子的厚度,以及打出去铁丸的力道,那也可以算啊。
那马横之前就硬逞强,觉得自己打得钢好,做了一个薄钢管,硬往里面赛火药,结果都炸了好几个了,还没什么眉目。”
“现在才想搞这个,太晚了,早就已经有人想办法搞那些东西了,甚至都想明白,这火药,必须赛严实了,让炸出来的气不乱跑,打出去的铁丸力道才大。
专门算怎么才能让火药烧干净的情况下,不要让气乱跑,甚至还有人在算,这钢管要做得多厚,才能放多少火药。
我看,人家都是将来要当官,咱们还是想办法跟着给他们打下手,看看以后能不能谋一个差事最好。”
“说得也对。”
马横看着那些兴高采烈,激烈讨论着算学能干什么的工匠们,黯然神伤,他现在也清楚算学有大用,可他真的学不明白那些东西。
这一切都被陆理看在眼里,事实上,那些工匠们的想法,在他知道要造火铳这么一个东西时,他就已经有了。
可他毕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