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云不语,皇又是一阵剧烈的呛咳:“你给我跪下。”
归云依言跪下,低头看着脚下的青砖。
皇脸色已经灰败至极,强自支撑着道:“你听着,我夏州国就交给你了,你……咳咳……你要好好治理国家,替我,替我……”后面的话他实在无法说出口了,他又呛咳了一阵,想要伸手摸一摸这个自己一直不曾善待的儿子,手伸到他的脸侧只触到了一缕发丝便胆怯了,停下了。
许久他才道:“对不起。”
声音轻的好像羽毛刮过耳廓,微痒,让人听不清说了什么。又像是铁针,一根根刺进耳里,每个字都清晰无比。
归云愣愣的抬头,只看到父皇倒伏在床榻边,灰败的、毫无血色的脸对着他。渗着丝丝血迹的嘴刚刚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对不起。”
他跪在那里不知所措,突然很后悔,刚刚应该说不恨的。哄一哄将死之人那么难吗?
他浑身抖个不停,伸手向着父皇的鼻息探去,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颓然的收回了手,就跪在那里什么都没有做,也忘记了哭。
眼前浮现的是自己儿时的画面,那时候相师还没有入宫,归心也还没有死。
父皇把他抱在腿,教他如何逗弄一直彩色的鹦鹉。他那样亲昵的对着他笑,握着他的手道:“对了,就是这样,小孩子就是要玩一玩,不可整日困在书房里。”
母亲就对着他们笑,故作嗔怪道:“你这个父皇只会教孩子玩。”
父皇在他的小脸亲了一口,道:“哪有,我是因材施教。像我们云儿这样的神童,即便终日玩乐也耽误不了什么。”
我们云儿,多么亲昵的称呼。自他九岁便在没听过了。可如今却变得格外清晰,好像这话就在昨日父皇刚刚才说过,耳边还有这句话的余温似的。
他不知跪了多久,才想起要给父皇擦干净嘴角的血迹,可是那血迹都已干涸了。他便又去殿外打了盆水,仔细的给父皇把脸擦干净。
看着父皇躺在床好像睡着了一样,他悄悄走出内殿,对着众人道:“父皇已驾鹤西去,与世长辞了。”
说罢便走出了承乾殿。等众位嫔妃娘娘赶到时,皇已死去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