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姣姣冷月当空,在初雪的辉映下仿佛天光犹亮,给人一种即将黎明破晓的希冀感。
归云为了出行方便,只穿了一件紧口的黑色精练服饰,衣袍暗金色的丝线绣着云纹。他没有御剑,一路在房檐屋瓦点着足尖飞越,犹如跃门的锦鲤,又如划过天际的流星。
只是那夜色与洁雪太过冰冷无暇。他一袭黑衣映在白晃晃的雪,就如洁白的宣纸着了一点墨,不知将要描绘出什么景致。
万灵塔前的祭台已经被打扫过了,全无积雪,但它是由白玉石铺就而成,反倒被月光照的越发苍白。
通往万灵塔的石阶也已打扫干净,两侧的长明灯已经尽皆燃起,明晃晃的通往朱红的大门。
夜风拂过铃声叮当,一片宁静祥和。
不知是心里悸动还是久违的自由空气让他生出了一丝久别的快意,行至台阶胸腔不知不觉竟有些微微的发热。
塔内烛火通明,却空无一人。炎灵还未到。
归云抬头望去,岚光神君面目温柔,眼尾唇角均是柔和的笑意。
他微微鞠了一躬,道:“不好意思,又来叨扰了。”
天幕之中又下起了零星小雪,塔内也泛起丝丝凉意。趁炎灵还没到,归云重新蹲在供台边仔细观察着那个已经模糊的万劫咒。
万劫咒在烛火的映照下有些残破不全。归云便拿了烛台重新蹲下仔细端详。这一看之下,不禁大惊失色。
这万劫咒的结尾是又长又细的一笔竖,就像一根钢针又尖又利的扎入地面。
因时间已过去数月,早该和其他笔划一起变得模糊。可是此刻那笔直直的竖线不仅宽了些许,还如新勾勒出来的一般异常明艳。
他心内大惊,立即从怀中掏出之前拓印的样子,一番对比果然有所变化。颤抖着伸出食指轻轻触去,指尖便染了一丝浅红。
窗外传来啪嗒一声,似一粒水珠落在石壁。
声音极轻,混在铃铃的金铃声中,几乎微不可查。但他此刻处于身心俱震全神戒备的状态,这个极细微的声音在他耳边扩大了数倍。
他立即飞身越出,雪又下大了。在苍茫的大地铺了一层细软苍凉的白被。他四目观望,空无一人。
时辰早已过了三更。炎灵却迟迟未到,不知他是不是出了什么叉子。
他这个四师兄最是正直不过,又不太会说话,不会被百姓群起而攻之吧?他心里的隐隐不安越扩越大,如海底的震动,面波澜不惊,暗里却激流汹涌。
又是啪嗒一声脆响,这次声音更大了。他立即冲着发出声音的方向急掠而出。
这次他看到了一个人。那人距离他已经十分远了。全身黑衣,奔跑在雪地,犹如快速移动的蝼蚁。
他他顾不得再等炎灵即刻飞身追了去,动作神速不出一炷香便追至那人数丈之远处。
那人有些惊慌失措,竟然回头看了过来。他用面巾蒙着脸,根本看不出是谁。
此人半夜三更鬼鬼祟祟守在万灵塔,再联想刚刚还未干涸的补笔,此人定时下咒之人无疑了。
他害人无数却苦寻无果,如今终于露面决不能就此放过。
归云加快脚步紧追不舍,快追时突然足发力弹射而出,好像离弦之箭向着黑衣人飞出,一掌拍在了那人的背心。
那人逃的浑然忘我,连闪避都来不及,被掌力震飞数丈趴在地不动了。
归云看着自己的手掌有些懵然。他是恨极了下咒之人,但并不想一掌就杀了他,刚刚出掌只用了三成力,下咒之人怎会如此没用?
除非......
这个猜想让他五脏都生出了寒意,他一步步向着那黑衣人走过去。
蹲下,拉下面巾。
时间静止了,连天空的落雪仿佛都顿住了。
他一屁股跌在地瞳孔剧震。
被他一掌震的倒地不起的是福平镇的小堂,帮他找到蓁蓁父亲,第一个火疫患者的村民。
他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百姓。怎么会是他?
听炎灵说,他好像字都不认识几个,怎么学习这么久远早已封禁的诅咒?
难道是有人教他的?
正思索间,一大片明亮的火光犹如海鱼鳞光斑,向着这边聚集而来。
他起身驻足查看,这才发现自己追随那人竟然跑到了朝露湖附近。应该是刚刚的动静惊动了朝露湖的病人,引得他们过来查看。
也好,黎昕和荣轩应该也来了,也让他们帮忙想一想,这个小堂到底有何可疑之处,是不是还有幕后指使之人。
人群举着火把把雪地映照出橘色的光亮,看似温暖其实冰寒刺骨。
人群走到近前便发现了趴在雪地的小堂。前排几人立即扑过去扶他,有几人目光愤愤,犹如淬满了毒箭向他射来。
归云不觉心下一沉。
炎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