频阳城菜市口,刑场。
“呜呜——”
一片枯黄的落叶,随着瑟瑟的秋风,吹过地面,发出呜呜的声响。
刑场正中央,一处高台木桩上,绑缚着一名头发淋乱,衣衫褴褛的囚犯。
而四周,除了手持戈矛戒备的秦军,只有寥寥数几年迈的围观百姓。
按照以往的行刑场面,还没开始行刑前,整个菜市口刑场,都会被百姓围得水泄不通。
以此来警示众人,切勿违法乱纪。
然而,今天的行刑场面,说不出来的诡异。
既没有万众期待,也没有大快人心,实在是有点枯燥,且乏味。
这时,行刑台上的刽子手,抬头看了看天,然后朝身旁的传令官递了个眼神。
传令官立刻会意,转身就朝执刑官的方向跑去。
“启禀阎巷令!时辰已到,可以开始行刑了!”
阎乐皱了皱眉,旋即看向高台上的囚犯,沉沉的说道;“再等等!”
“这,这若是耽误了时辰,陛下怪罪下来......”
“陛下怪罪下来,有本官担着,你怕什么?”
阎乐一个冷眼扫了过去,寒声道;“快去加强戒备!小心有歹徒闯入!”
被冷眼扫中的传令官,不由打了个激灵,但听到阎乐的话后,心中顿时一紧,迟疑道;“阎....阎巷令是说,有人要来劫刑场?”
“不该问的别问,下去吧!”
“诺!”
传令官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躬身应诺而退。
这个阎乐乃是中车府令赵高的女婿,本来只是掌管后宫官宦、宫女处罚的,不知为何被始皇帝派来执刑高台上的囚犯。
虽然阎乐官爵较低,但背景深厚,所以传令官也不敢丝毫怠慢。
眼见传令官离去,阎乐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呢喃道:“怎么还不来?岳父不是说有人可能来劫刑场吗?”
“再不来,演练场那边的赌局就要封盘了啊!”
其实阎乐挺不想执刑这个囚犯的,毕竟刑讯了三天,死活不开口。
他玩腻了,也觉得无趣。
比起执刑囚犯,他更想去演练场参赌。
然而,就他这种小人物,要不是赵高有心提拔,可能会籍籍无名一辈子。
所以赵高的命令,他必须得听。
沉吟了半响,阎乐从座位上站起来,仔细打量高台上的囚犯。
“本事倒不小,可惜命不好。”
这是阎乐对姜潮的评价。
对,没错,这高台上的囚犯,正是赵昆想尽办法,也要搭救的姜潮。
此时的姜潮,状态奇差,脸色苍白得很难看,鹳骨高耸,眼睛布满血丝,一身散发着恶臭的灰褐色囚衣,挂在不宽厚的肩膀上,腰背明显空荡荡的。
从被捕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受尽了折磨。
能活到现在,已是奇迹。
“我要死了吗?我......”姜潮努力地睁开眼睛,周围一片模糊,他想寻找什么,却不知道,世上还有什么值得他寻找。
旁边的刽子手和传令官好像在说什么,可是他听不清,耳边一片空白,好像整个世界的声音都被抽走了。
恍惚间,他明白了。
这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即使他马上就要死了,也不会有人管他。
看着周围的秦军,他忽然觉得那些面孔似曾相识,所有人都对他狞笑。
他站在无尽的黑暗中,整个世界仿佛要将他一点点吞噬。
就在这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姜娃儿......救命啊.........”
“你喜欢吃红薯?太好了!跟我下山......红薯管够......”
“要陪你忠叔么......好吧,那我们约定好了.......下山一定要来找我.......”
一个爽朗少年的声音在他脑海中突兀的回荡。
“赵....赵昆.....”
半响,姜潮用那龟裂的嘴唇,沙哑着声音,呢喃出那个少年的名字。
嗯?
一旁的传令官听到声音,好奇的望向他:“你说什么?”
姜潮:“.........”
传令官见姜潮没有回答自己,又转头望向刽子手:“你刚才听到他说什么了吗?”
“没有,或许是你听错了。”刽子手摇头道。
“是吗?”
传令官挠了挠头,然后一脸茫然的道:“我今天出门没喝酒啊!”
“呵呵,你若想喝酒,我这里倒是有一坛,敢喝吗?”
“去你的!断头酒,谁喝谁倒霉,也就你这种满身煞气的刽子手敢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