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人之所以是人,而不是科学院制造的那些冷冰冰的机器,是因为人是有情感的。
韩信、周庚忽略了一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十万民夫,全部都是长沙郡本地人。
现在在大秦,服役吃粮,天经地义。
可是,谁都忘记了,官府给民夫管饭是情分,不管那也是本分。
放在五年前,民夫在征调路上哪怕是饿死了,谁又会多看他们一眼?
都是贱兮兮的命,不能因为吃过几天饱饭,就觉得官府把自己当人看是正常的!
实在没饭吃,张良不相信这些人的亲卷,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饿死!
所以,官府没有粮食养活这将近二十万人的问题,就很轻易地转化为,如何让百姓们心甘情愿吃着自家的粮食,为官府干活儿,而且还没有别的不好的心思!
做这种事情,张良实在是太在行了。
“汝等随我来便是!”张良笑着对韩信道。
韩信不明所以,但还是跟张良朝民夫营地走去。
还有些不服气的郡守周庚,同样跟了上去。
他就是想看看,张良怎么解决眼前的问题!
说白了,他尊敬的是郎中令这个官职,并不是张良这个人。
真论起来,周庚不相信自己会不如张良。
毕竟,张良在朝堂中并没作出什么了不得的政绩,自己经历旧朝新秦,如今还在郡守之职上,足以说明自己的才干!
很快,张良等人便来到营地。
张良也不着急,没有丝毫的架子,笑眯眯地和一群民夫东拉西扯。
问的最多的,就是他们家里的情况。
这一闲扯,就扯到了太阳快落山。
直到韩信和周庚脸上的焦急之色都快掩饰不住了,张良这才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后面的灰土。
他随口叫过一个刚才与自己聊得比较热络的民夫。
“别说我不照顾你,你家不是有生病的老娘么?”
张良毫无形象的对着那民夫笑骂道:“今日我进城,去和药行谈事。此次未带车夫,倒是便宜你,帮我赶车,顺便去药行为你老娘要些药材!”
那民夫听到这事儿,立马冲了过来,直接跳上了马车。
“子房真要去药行?”
韩信被张良硬拽进马车,人还没坐下,就忧心忡忡道。
张良笑道:“君莫不是以为我在诓骗此人?”
“子房有何良策,不妨直言。大营的粮草,只够支撑到明日午间,到时若解决不了问题,恐生剧变啊!”韩信苦笑道。
“难道汝以为我是去闲逛嘛?”张良诧异道。
张良坐的马车,档次自然不低。
车子即便是在不太平整的旧驰道上,都跑得飞快,而且行进过程之中,极为平稳。
月上中天之际,一行人便进入郡城。
入了城,张良果然直奔城中最大的药行。
在药行取了一些药,他遣散护卫,让那民夫驾着车,带着他和韩信、周庚,一同朝距离郡城不愿的一处村落赶去。
这次,用时更短。
不到半个时辰,车子便驶入村子。
韩信以为张良要和那民夫进家里去看看。
毕竟张良的做法,明显就是在收买人心。
前面所有的铺垫都做了,就差这最后这一步了。
没想到,张良义正言辞拒绝了那民夫的邀请,只是让他明日按时去往营地,不要失期。
见那民夫进入家中,张良这才赶着马车,慢慢朝村口晃悠。
突然,张良停下马车。
他跳下马车,朝着村里唯一一户到现在亮着灯的院子走去。
走到院门前,张良抬手敲门。
“老乡,快开门啊!”
张良一边敲门,一边喊着。
不一会儿,院门打开。
张良满脸笑容地和开门的那老者说了几句话。
随后,老者转身回去,很快又回到门口,递给张良一包东西。
张良这一系列的操作,让留在车上韩信和周庚都看懵了。
他们都不明白,张良今天的这番举动,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做过这些事情,明天就能解决缺粮的问题?
回到车上,张良将手中的包括丢到了马车的桉几上。
韩信解开包裹,不由得一愣。
“这......粟菽?”
粟菽就是小米。
虽然长沙郡盛产水稻,不过这些东西,都不是普通老百姓吃得起的。
他们平时的主事,还是以粟菽为主。
这个村落,看环境,就知道生活还比较贫困。
张良为何要半夜敲一个老者的家门,跟他借粮?
自从见到张良,整整一个下午,韩信就没有猜对过对方的哪怕一个举动。
他不知道张良做这些事情的意义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