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籍跪坐于桉几后面,看着匍匐在地上的陈安。
“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下午咸阳城中的风波,让张籍也有些心惊。
为官多年,张籍怎么会不明白‘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的道理。
但悠悠众口,根本防无可防。
消息传播得太快了。
张籍还从未见过这种情况。
几个时辰的时间,张扬便被千夫所指,不知被人骂了多少次。
他本便是被推出的一个无关紧要的棋子,背负一些骂名倒也没什么。
可偏偏事情还被搞砸了。
这算是标准的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人,让张籍如何不气。
陈安不敢争辩,只是低着头,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完完整整说了出来。
“那士子或许是个意外,但下午发生的事,却是有人在背后推动。”
平复下心情,张籍开始分析自己面临的局面。
不用说,那引导民意的一方,自然是赵昆。
“老夫虽是迫于无奈,但皇帝所行之事,损害的又非老夫一人。”
张籍捻着胡须,下定了决心。
“新朝势大,非我们可以单独抗衡。稍后,你去联系其他勋贵,就说老夫有要事与他们商量。”
陈安点头领命。
张籍接着问道:“扬儿在做什么?”
“张扬少爷被吓坏了,回府后就闭门不出,已经两顿未食了。”陈安直接说道。
“哼,这个不成器的东西!”
张籍怒其不争的骂了一句,又道:“今日之事,陛下对老夫应有一些怀疑了,明日,你让扬儿来府上一趟!”
“老爷是想?”陈安问道。
“与其被陛下猜忌,不如直接把这件事情的调子定下来,然后揭过,只是,要委屈一下扬儿了。”
张籍为官数十年,历经三朝,这些事情看的极为通透。
他知道赵昆已经怀疑自己,但没有确凿的证据。
与其让他猜忌,不如直接推张扬出来,将一切罪行认下。
如此,这件事情便可以干脆揭过了。
第二天。
一大早,张籍府上中门大开。
这个异常的情况,自然引起了来往路人的好奇。
张籍这种三朝老臣,在大秦也算是一方权贵。
能够让他府上大开中门的情况,几乎很少了。
站在街上,就能够看到张府院子中跪着一个身影。
太阳刚刚升起,张府外就聚集了一大波人。
有眼尖的,已经认出了跪在那里的人,便是昨日当街逼得人剖腹的张扬。
不多时,须发皆白的张籍走了出来。
“孽子,你可知错!”张籍指着张扬怒骂一声。
张扬抬起头,看了看张籍,一脸恍忽。
昨夜,他被张籍叫到府中。
张扬本以为张籍叫自己来,是要跟自己面授机宜,怎么处理自己惹出来的风波。
没想到,他到了以后,连张籍的面都没见到,便跪在这里。
一晚上下来,张扬整个人已经虚脱。
以张扬的智商,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阿爷要如此对待自己。
看着张扬一脸恍忽的模样,张籍心中叹了口气。
陷害叔孙通之事,完全出自他的授意。
从始至终,张扬都不知情。
以至于到现在,他都没有弄清楚发生什么事情。
就这种蠢货,如果不是自己的孙子,张籍早就干脆抛弃了。
今天他大开中门,摆出一副当众训子的模样,其实也是想将张扬保下。
“仗势欺人,触犯秦律,老夫今日便对你行家法,以儆效尤!”张籍语气冰冷道。
看到这一幕,门外围观的众人,虽然不敢喧哗,但心里都是大声叫好。
大秦以法治国。
秦律严苛,自商君以来,“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观念,深入人心。
尤其是大秦腹地,关中地区的老秦人,对律法尤其敬畏。
勋贵,理当以身作则。
所以,今日见张籍当众惩罚张扬,围观者都是心服口服。
皇帝书房。
赵昆刚进,就看到陈平迎面走来。
“今日,咸阳城中出了一桩稀奇事。”陈平笑着道。
不等赵昆询问,他便直接说道:“张籍将自家中门打开,宣称张扬触犯秦律,要对张扬行家法。”
“这老家伙倒是好算计!”赵昆笑了笑。
若没有今天的这一出,他还不敢肯定昨天的那件事情,到底是不是意外。
但张籍今天这么大张旗鼓,明显是心中有鬼。
不用说,昨天张扬污蔑叔孙通,肯定是他的计策。
今天张籍当众训子,并且将昨日的事情定性为触犯秦律。
这样,他就可以将自己从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