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就是潼关?”
“回禀殿下,前方便是潼关,过了潼关,即是闻乡,当属河南郡了!”
自离开京师,抵达郑县后,杨昭便没有坐在马车里,而是选择骑在马上,以好生看看本地的百姓生活。
关中还好些,但临近潼关,即将离开京兆郡范围时,杨昭便发现百姓间的生活差异,慢慢体现了。
首先是路过百姓穿的。
然后是住的,最后是吃的。
可以说京师人士和京师外的人士,完全是两样。
可见,大隋皇帝,还是一如既往的把根基放在关中,而对其他地方的百姓,多有苛刻。
如赋税、劳役等等。
踏入弘农郡的辖地,正值春耕之时,杨昭便见几岁的幼童,乃至于挺着大肚子的孕妇,还有白发苍苍的老者,皆于田中忙碌。
杨昭早就下马,于此步行,并让杜如晦寻来本地吏,指着前方的场景,问道:“他们家的成年人呢!”
那小吏已知杨昭的身份,神情显得紧张,语气亦有些结巴道:“回贵人的话,此地之成年男子,早已被安排到洛阳,修建东都了!
而今之田地,只有让家中这般人劳作,毕竟大家都要吃东西,不想饿死,只能老少动手!”
杨昭眉头一皱,摇了摇头,忽闻前方一座茅草反传来阵阵哭声。
“这一家又是出了什么事?”
小吏的脑袋,变得更低了,但注意到杨昭的目光,还是老实答道:“他家男人,前些日子,在东都的工地上,被倒塌的石头塌中,失了性命!”
杨昭闻声而入,发现屋舍之内,只用草席,将尸首卷着。
屋内布置更是简陋,却住着四人。一名痛苦的老妪,两个幼童,还有一个麻衣妇人。
现在不用小吏介绍,杨昭也能猜到此户人家的家庭状况。
他看了眼一路随行于一侧的侍卫杨安,杨安即明白了杨昭的意思,怀揣着铜钱,走入了屋内。
没有于此久留,杨昭满怀心事的上马,一路继续前行。
只是话语越来越少。
杜如晦虽说猜到了杨昭心中所思,但他同样没有打扰。
其实连他自己也是第一次看到,底层百姓的生活竟是如此的贫苦。
“天子行事,太无顾忌了。大隋在天子的掌控下,又能安稳多少年?”
杜如晦心底一叹,然后扬起马鞭,跟随着杨昭的步伐,继续前行。
出闻县,走桃林,过陕县,一路向东。
后数日过去,便踏入了河南郡的地盘。
河南郡,亦是本次劳役征用的重灾区。
村落之间,几乎连一个成年男子,都看不到。
“克明,这一路走来,有什么感受,可与孤说说?”
等在宜阳的驿舍内,停歇一日时,杨昭忽然把杜如晦叫来,问道。
见杜如晦显得拘谨,欲言又止的模样,杨昭补充道:“房舍之内,也就你我二人,没什么不好和孤说的。克明你性格素来直,便请直言吧!”
杜如晦再无顾忌,小心的看了眼杨昭的表情,道:“殿下让臣吏直言,那臣吏就直言。
凭借这一路所见,臣吏觉得,要不了多久,大隋就会内乱四起,到时候,高祖文皇帝创办的基业,恐会毁于一旦!
而今陛下之行为,臣吏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这是毁大隋基业之事……”
杨昭闻此,抬起了手,杜如晦却从看出了,如惋惜伤心等神色。
只听太子杨昭满含悲伤道:“父皇之事,孤作为臣子,也有过劝谏,其实并不反对之修建东都,修建运河,只愿能不这般压寨普通之百姓。
且事有急缓,如之当下,我大隋立国尚不足百年,前言之事,皆可以推后一些,现在最重要的,便是休养生息,逐步强大国力。”
杜如晦深深看了眼杨昭,颔首叹道:“殿下所言极是,可惜陛下不这么想。
若真这么下去,臣吏担心,大隋会走暴秦之路,请殿下恕臣不当之言!”
“孤知道了,孤此番往洛阳,即便拼着丢掉太子之位,也一定要劝谏父皇,多关注底层百姓,断不可行倒行逆施之举!”杨昭肃容道。
却看他这一番话,将杜如晦给吓到了,其忙摇头道:“殿下万不可如此!
殿下贵为储君,身份尊贵!
而若是因此恶了陛下,失了储君之位,那也是大难临头!
若想劝谏陛下,殿下当从长计议,办法其实有很多的。
当然,许多办法,都是治标不治本。”
杨昭坐在上首,问询道:“克明之言,何以治本?”
杜如晦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治本的方法很简单,需要的是殿下的决心!
且如今,依照我和玄龄的预料,殿下无非有两条可看到头的路。
第一条,殿下或可试着阻止陛下,但陛下多半不会听劝,到最后,殿下或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