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台内共有三层,占地辽阔,每一层都存放着接近百年的官员资料,秦北言是从第三层的窗户进去的,而杨沛是本朝人,他的信息应该在第一层。
屋里昏暗,秦北言也不敢生火,只能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他脚步轻缓,不发出任何声音。
三层陈旧,柜子上都已经积累了不少灰尘,想来应该很久没有人来过了,毕竟几百年前的事现在也没几个人关心。
秦北言穿梭在一座座书柜之间,身旁尽是大云三百年来的高官生平,他们注定要被写进史书,或流芳百世,或遗臭万年。
待行至三楼大门处,他小心翼翼地将其推开,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发出了刺耳的吱呀声,好在楼层够高,这里的封闭性也好,声音倒是没有传下去。
见没人听见,秦北言松了口气,走过门再把他轻轻关上,缓步迈向楼梯。
如此重复两次后,总算是到了一楼。
和上面两层不一样,这里的人所处的时代都不久远,很多都还活着。
这也最空旷的一层,满目望去,一排排整齐排列木柜中有不少还是空的,大概再过个一两百年就能填满了。
或许是不断有新的档案被送到这里的缘故,一楼显得要更有生气,充满着被打扫过的痕迹,地面木柜皆是干干净净。
奇怪的是不远处的空旷地带还摆放着一张小木桌,桌面上残留着一支点燃的烛火。
秦北言有些疑惑地看了过去,难不成今天晚上还有整理档案的人来过?
烛火很小,在这空旷的房间里只能照亮一角,想必从外面应该看不清这束火苗。
里面太黑,秦北言索性左手轻轻端起烛台,右臂抬起遮住,用细微的火光照亮昏暗的屋子。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他才站在一处装满文书的木柜前停下脚步。
杨沛是四品官,虽是罪臣,但档案依旧保存在这,留着日后写进史书遗臭万年。
秦北言看了一眼悬挂在柜台上的木牌。
“建兴九年进士。”
就是这里了,来之前就已经知晓了杨沛的大概信息,他就是这一年高中进士的。
端起烛台扫视一番后,秦北言拿出一本有些陈旧的灰皮小册开始翻阅起来。
“杨沛,扬州广陵人,建兴九年殿试一甲探花......”
“师从…”
下面怎么没了?
秦北言左右翻阅数次,确定了前后文字对不上。
他将书侧过来,果然看见了缝隙中残留的碎屑。
见此,秦北言咬了咬牙,来晚了,这个书册被人动过。
果然这些人是有备而来,看着样子,这书册被撕不久。
甚至,秦北言将烛台靠近,灰色的书册上模模糊糊地呈现出几个手指纹路的印记,可能就在不久前。
只是这这些手印分布地太过奇怪,看起来就像是缺了大小拇指这两根一样。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些问题的时候,麒麟台里太过微笑,眼下时间紧迫,必须早看点完早点离开。
想到此处,秦北言继续往后翻阅起来。
“......建兴十七年左迁大鸿胪......景耀元年,赴任司州刺史......景耀七年...满门抄斩……”
秦北言心想这个杨沛升官还挺快,八年时间就做到大鸿胪了,不过可惜的是没几年又被赶到外面做官了。
一州刺史虽说是封疆大吏,但像他这种京官外调的基本上升迁之路也就此断了。
留京可以继续升迁,出去就天高皇帝远。
至于哪个更痛快,那就看自己的想法了。
秦北言低头沉思,大鸿胪这个官职有很多机会可以接触到外邦使臣,再联想到自己先在西风镇被刺杀似乎与召国有关。
莫非......
也不像。
秦北言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这个猜想,大云和召国打了几十年,在三年前停战之前,仗就没停过,哪有什么使臣。
秦北言继续翻阅,寥寥几张纸便写完了杨沛的一生,从他的出生籍贯到被满门抄斩,一点不落。
剩下的东西倒是没什么可看的了,都是些往日的政绩。
不过有句评价倒是挺有意思。
杨沛,素清廉。
一个清官怎么会干出贪污军饷这种祸国殃民的事?
背后的人到底是谁,能指使的动他不惜满门遇难也要做这种遗臭万年事情。
秦北言无奈地笑了笑,将书册塞了回去,仔细摆好位置,不留任何痕迹。
今夜还算是有些收获,虽然没能找到楚茵茵口中的那个老师,不过既然有人动手脚那便一定是心虚。
如此便可以顺着这个方向继续调查,试着找出这个杨沛的老师是谁。
当年他在朝中也算是个人物,不管再怎么撇清关系,总会留下痕迹的。
这次潜入也不算一无所获,毕竟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