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北方正处于战乱动荡之中。
无数的匈奴人、大秦人正在血水中厮杀,像野兽一样相互撕咬,试图夺取对方的姓名。
像是在进行一场决斗,失败者将丧失做人的资格,并获得一次免费投生机会。
大战之年,必有异相。
在帝国东部的陈国,一场大雨不期而遇。
在此之前,陈国已经干旱了几个月没下什么大雨了。
田垄中的禾苗犹如嗷嗷待哺的婴儿,农人们迫切期待着一场大雨缓解旱情。
七月七日晴,忽然下起了大雨。
黑云压城,雷如鼓鸣,一道球形闪电刺破苍穹,昭示着天威莫测。
哪怕是活了几十年的老人们,也都声称自己从未见过这种球状的闪电。
闪电色呈五彩,在低空御风而行,仿佛是地狱鬼火。
大雨滂沱而来。
第一天,人们全部沉浸在雨水缓解旱情的喜悦之中,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次的雨水的强度远高于往年。
仅仅只用了两天的时间,陈国大部分地区的雨量已经超过了平常年份一年的降雨量。
但雨神似乎丝毫没有离去的打算,雨一直不停,天亦不晴。
这场大雨断断续续下了几天几夜,将河道池塘全部填满。
在这之后,越积越多的雨水冲破河道的阻碍,循着本性,向着低洼之处奔腾而去。
洪水泛滥肆虐,犹如猛兽,所过之处,摧毁房屋、农田,卷走财物、牲畜、人口。
这场大雨可以说是百年难遇,造成的损失难以估计,陈国的黔首被洪水灌成了鱼鳖。
无数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积攒半生的财物顷刻间化为乌有。
很多县的大部分农田都被洪水摧毁,秋天将收成大减,甚至颗粒无收。
像过去几千年一样,人吃人的戏码即将上演。
然而,关于这场造成如此巨大灾害的洪灾,史书中只记载了“天大雨”三个字,对于百姓的惨状丝毫不提。
试想一下,如果没有陈胜吴广的反叛的话,可能连这场大雨都不会被记录下来。
史官不仁,以万姓为刍狗,他们的眼中和笔下只有一家一姓的兴亡。
黔首百姓,贱如蝼蚁,不值得他们浪费笔墨。
人啊,就想野草一样,生过,活过,死过,然后转瞬被这个世界遗忘。
这或许就是历史的残酷之处吧。
......
秦二世元年秋七月,在严重的边患之下,无数的壮丁被征发送往前行,连闾左之人也不例外。
闾就是百姓居所,秦人尚右,富人多居闾右,贫人多居闾左。
闾左之人,就是穷人,他们难以负担武器和粮食的开支,因而绝少被征发前往远方。
这一次,前线人员缺口很大,靠近边郡的几个郡国被下达了大量的指标,闾右不足征,于是大发闾左,将许多贫民送往了前线。
众所周知,有恒产者有恒心,无论什么朝代,他们都是最老实本分的顺民。
而闾左之人是大秦的无产者,在任何时代他们都是社会中最不稳定的因素。
也就是后世所说的“坚定的革命性”,因为一无所有,所以一往无前。
这些被征发的戍卒,就像是无数的火药桶,充斥的大秦东部地区,只要一颗火星就能点燃,彻底摧毁当地的一切秩序。
他们就像是无数的利箭,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至于是射向匈奴人,还是射向咸阳就不得知了。
这里是旧日六国的领地,人心思故国,无数的旧贵族蛰伏在这里,就想草丛中舔舐獠牙的毒蛇。
陈国的阳夏县县令孙宁。是一位干吏。
他征发闾左得到了九百人,这些人已经在两个县尉的带领下,出发前渔阳郡戍边。
那里正面临着匈奴人猛烈的攻击。
秦制,小县有一个县尉,大县有左右两个县尉。
阳夏县右尉叫做张龙,左尉叫做赵虎,他们带领着九百人的队伍刚出发,走到了蕲县大泽乡就遇到了大雨。
道路不通,九百人只能暂时在原地扎营,等待着雨停。
陈胜和吴广,这两个大秦的铁杆反对者,都混迹在这九百人的队伍之中,担任屯长。
连日的大雨,让戍卒们的心情的烦躁起来。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味。
夜幕中,陈胜独身一人望着渐渐消停的雨水,若有所思。
忽然,他灵机一动,仿佛是头顶开窍了一般,一个危险的想法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匈奴入侵,暴秦的军队此刻一定全部集中在北方对抗匈奴。
匈奴人正死死的纠缠着暴秦的军队,使得他们无暇顾及内地的郡国。
哪怕他们能匆匆忙忙的赶回内地,也需要很长的时间。
而且,匈奴人未必肯放他们离开。
如今,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