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臣称赵王之后的第二天,就派遣了使者携带国书前去面见陈胜。
是的,不是奏章,而是国书。
从前,武臣他们是陈胜的部下,因为陈胜“举梁、楚而西,务在入关,未及收河北也”,所以派了他们这支奇兵北上攻略赵地。
如今,武臣称赵王,在名分上已经和楚王陈胜齐平。
既然二人地位相等,理应分庭抗礼,赵王发给楚王的信自然就应该称为“国书”了。
这封国书是张耳负责拟定并亲自书写的。
他的言辞恳切,详细的陈述了武臣称王的事情。
在他的笔下,原本武臣不合道义的背主之举,变成了大义凌然的正义行为。
他们“以三千人下赵数十城,独介居河北”,民心不附,赵人不服,变乱在即。
在这种情况下,“不王无以镇之”,必须要有一个赵王才行。
他们本想禀告陈胜,让他任命一个赵王。
但是,情势实在是太危急了,“时间不容息”,使者往来耗时太久,恐失其时,他们这才不得不拥立武臣为王。
但是,他们这样做,实在是将在外,不得不灵活变通。他们对楚王还是忠心耿耿的。
如今,赵地的局势已经稳定下来了,武臣愿意退位让贤,请求楚王陈胜再派遣一个合适的人过来顶替武臣担任赵王。
最后,武臣在外征战许久,十分思念家人。
请求陈胜把武臣的家眷交给使者,准许他们前往赵地,一家团聚,武臣不胜受恩感激。
......
这封国书很快被使者带到了陈县,来到了陈胜的手上。
陈胜看罢,气的七窍生烟,他大骂武臣为“奸贼、恶贼、逆贼!”
陈胜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兵是我给的,将是我给的,打下来的地盘成了你武臣的了,是不是那我当大傻子!”
“枉我旧日还那么信任你,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我恨不能生食汝肉,喝汝血,看看你的血肉酸不酸!”
看着陈胜猪肝色的脸,群臣没有一个敢说话。
自从进城之后,那个彬彬有礼、礼贤下士的陈胜就不见了。
他开始变得独断专行、喜怒无常,听不进任何意见,对大臣任意打杀,有如奴仆、
他开始变得荒淫无度,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女人身上,三千多女官充斥王宫。
女官尽是处子,供他日夜临幸,几乎把他的身体给掏空了。
并且他神奇的继承了“楚王好细腰”的奇怪传统,不少宫人为了投其所好,竟然活活饿死。
他原来的老婆,受不了冷落,发了几句牢骚,竟然被他杖打而死。
他的岳父,为了女儿,怒骂陈胜,被砍成了肉泥。
当初他的一句“死无葬身之地”,果然应验了。
现在的陈胜,就像是一只随时可能吃人的老虎,众大臣只敢阿谀奉承,不敢丝毫违背他的意愿。
历史上的昏君独裁统治,大约都是这样吧。
唯一一个敢进言进谏的大臣,就是上柱国蔡赐了。
说来也怪,陈胜唯独对蔡赐礼遇有加,言听计从,俨然把他当成了亚父对待。
这无疑让后者产生了“得遇明主”的错觉,决心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以报陈胜的知遇之恩。
人是复杂的,每个人都是一座山峦,横看成岭侧成峰。
同一个人,在不同的人眼中,就是完全不一样的人,这可太正常了。
反正,在蔡赐的眼中,陈胜就是他的文王。
他要想姜太公那样,为陈胜建立不朽的功业。
......
在反反复复读了这封国书十七遍之后,陈胜的愤怒逐渐平息。
伸手摸了摸鼻子,他笑了。
群臣们吓得一激灵,来了,它来了,摸鼻杀又来了。
原来,陈胜每次只要动了杀心,就会情不自禁的伸手摸鼻子,这几乎成为了一条定律。
如今,毫无疑问,他对武臣动了杀心。
“来人,将逆贼武臣的家属全部抓来,放在油锅里面烹杀!男女老幼,一个不留,孤要让天下人看看,背叛孤的下场!”
有一说一,真不怪,派出去的这些将领,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叛,放谁身上都生气。
群臣们噤若寒蝉,又要被迫欣赏“大炸活人”的表演了。
今日君是锅外客,可能转眼就成锅中人,他们每个人的情绪都很低落,但是不敢站出来说一句话。
“且慢!且慢!大王,臣有话要说。”终于,蔡赐站了出来。
陈胜摆了摆手,“上柱国有话稍后再说,孤要先炸了这几个逆贼,以泄心头之恨!”
“大王,万万不可!”蔡赐连忙说道。
陈胜用疑惑的小眼神看着蔡赐,没有说话。
只见蔡赐不慌不忙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