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来得及开口回答,蒯通又开口了。
他的嘴就好像是租来的一样,按秒收费,所以话说的飞快。
“足下结怨甚众,他们之所以不敢报怨,非畏公也,畏秦之法也,不然,他们早就用刀抛开你的肚子报仇了。”
不给徐公任何反应的时间,蒯通连珠炮般的话语又飞了过来。
“如今天下大乱,秦廷内外交困,齐楚赵并起,天下汹汹,义军攘攘。”
“范阳百姓,多有想杀掉您,以复其怨而成其名者。”
“如今徐公已经危如累卵,尚不自知,我今日赶来吊丧,又有什么不对的呢?”
“范阳酒徒蒯通言尽于此,请徐公思之。”
......
徐公听了蒯通的话,有些踟蹰。
他做范阳县令已经十一年了,秦法严苛,这些年受到他惩戒的人不计其数。
过去有大秦军队的庇护,天下安稳,一切都好说,这些人无论如何也不敢报复。
如今天下大乱,外有匈奴为患,内有山东叛乱,秦朝能不能继续维护其在燕地的统治都是一个未知数了。
在这种情况下,那些和自己有仇的人,如果真的趁机煽动挑起叛乱,那该如何是好呢?
范阳城兵微将寡,定然难以抵御,朝廷内外交困,短时间内也很难派来援军,我命休矣!
想到这里,范阳县令的额头冒出了丝丝冷汗,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动了。
他死死的盯着蒯通,焦急的问道:
“敢问先生可是收到了消息,范阳城内有人即将作乱?”
“请先生告诉我叛乱之人是谁,我这就领军捉拿反贼。事成之后,我定上书朝廷为先生请功!”
蒯通闻言,摇了摇头,说道:“我并未受到任何消息,不过料想他们今日不反,明日也会反的,徐公终究还是难逃一死。”
范阳县令喃喃道:“即便如此,他们反相未显,难道我还能把他们全都杀掉不成?先生刚才说可以帮我死而复生,请先生详细言之。”
蒯通点了点头,终于进入正题了,他把酒葫芦放在桌子上,神色前所未有的郑重,说道:
“武臣受到楚王陈胜的派遣,已经攻下了大半个赵地,如今已经在巨鹿称赵王了。这个消息,徐公一定已经知道了吧?”
范阳县令点了点头,“这个我自然知道,反贼势大,已经占据了赵地。朝廷大军都在北部边关,一时之间难以调集兵力剿灭叛贼。”
蒯通继续说道:“不瞒徐公,赵王武臣派遣了韩广将军前来攻略燕地,如今大军已经到了范阳城下。敢问徐公能够抵挡否?”
徐公闻言,先是大惊,“什么?反贼已经到达了范阳城下了?”
随即大怒,“原来你是反贼的说客,来人,把蒯通给我抓起来。”
然后,他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事情,神色变得很沮丧,挥挥手让刚刚走进来准备抓蒯通的士兵都退下了。
最后,他坐在那里,深情落寞。良久,这才开口说道:“叛贼大军来袭,范阳城定然难以抵挡,我已经决心以死报国。杀你无益,速速离去吧。”
......
蒯通哈哈大笑,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不顾忌范阳县令愤怒的眼神,他自顾自的说道:
“天下打乱已成定局,几百年的战国乱世必将重现人间,正是我等建功之时。”
“昔日,我常恨无缘得见苏秦张仪之面,认为这是我人生的一大遗憾。恐怕今日之后,苏秦张仪在地下,会恨不能见我蒯通一面了。”
他借酒抒怀,意气风发,竟然有几分的仙人姿态。
“天下群雄争霸,最后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也。”
“徐公乃是燕人,何苦为秦人卖命呢?若能投靠韩将军,必能得到得到重用,日后的权势,哪里是区区一个县令可以相比的。”
徐公闻言,伸手搔白头,像是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
看到徐公有些心动了,蒯通决定趁热打铁,再加上一捧柴。
他凑到徐公的耳朵边,小声的说道:
“韩广将军,知道我的名字,特地派人用安车将我召到军营当中,礼遇甚恭,询问我进军燕地的方略。”
“我对韩将军说了十五个字的方略:毋战而略地,不攻而下城,传檄定千里。”
“在我看来,攻击城池是一笔不划算的买卖,在攻城战中士兵们的伤亡是巨大的,最好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如今,韩广将军进攻的第一座城池就是范阳。如果徐公整顿士卒拼死守城,韩广将军虽然最终能够攻下范阳,但是军队的损失也是巨大的。入城之后,势必要杀死徐公,并且屠城泄愤,以犒赏军士。”
“后面的城池听说了范阳的遭遇,势必效仿徐公,拼死守城。如此以来,韩广将军的进攻之路,就变得满是荆棘了。我想,他是不愿意用士兵们的性命去叩击一座接着一座的城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