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他娘的,谢谢你啊!”
院落之中,端着簸箕淘米的巧娘听到发着牢骚的汉子在院里捶胸顿足,又看到先生正朝她笑,羞涩的垂了垂脸,逃似得飞快跑进了草棚,跟着婶子王金秋做起晚饭。
院里。
耿青收回目光,笑着拍拍抓狂的张怀义,拦着他肩膀走去核桃树。
“就这点事就吓成这样?你只管跟着去就是,收拢了神策军,对于而言,可是一个晋身的资历,你不想当将军驰骋沙场?”
“驰骋个屁。”
张怀义看着笑嘻嘻的青年,挣开对方搭在肩头的手,坐去树下石凳,倒了温水灌了一口,飞快的比划双手。
“我自个儿什么德性还不清楚?到了沙场上,没吓尿裤子,已算我久经阵仗了,还当甚的将军,让我像之前潼关守将张承范?落一个逃将之名?亏你想出此事,我不管,办法是你给陛下提的,你得帮我。”
他语速极快,唾沫星子自张合嘴皮间飞溅出来,耿青挥了挥手,遮掩了一下,坐去旁边,摇头笑道:“不可,圣命已下,难以收回,这事你硬着头皮也要去的,就算装病、装死,说不得也要将你抬去。”
大抵被跟耿青识破不答应,只好另想他法的小心思,张怀义顿时泄了气,整个人萎靡下来。
耿青笑着倒了一杯温水,望去院落的视野里,小狐狸摇着尾巴跟在巧娘身前,看着烧出灶口的火焰;窦威张着嘴蹲出马步,对着水杯不停的大吼,震的水渍溅出来,仍旧有些不满意;远处的院门口,有马车回来,脱去冬衣的白芸香,又显出傲人的身姿,扭着细腰踩着莲步跨进门槛,妩媚的瞥了一眼树下的青年,微微张合红唇嚅了嚅,挑逗般嫣然一笑,拖着裙摆噔噔的上了楼梯。
“喂喂,你看哪儿,我还等着你下文!”
张怀义看了看上楼的女人,又看去旁边的望着阁楼的耿青,气得想要拿手打过去,瞥到不远坐在檐下看书的书生,以及穿插针线的冷峻身影,抬起手的一转,放去后脑挠了挠,赶紧催促一句,“不说我走了啊。”
说着,就要起身,一旁的耿青偏过目光,斥了声:“坐下!”
“哎!”
刚离开石凳的屁股顿时又坐回去,张怀义并拢双腿,双手乖巧放在膝上,反应过来,觉得哪儿不对。
“耿侍郎好大的官威啊......”
“还听不听了?”
“听!”
耿青‘切’了一下声,整理了一下头绪,继续接上之前的话语。
“圣命是收不回来了,就只能想办法在沙场保命,不过既然只是借你父亲的名头,就算上了沙场,也不会让你太过犯险,不过那凤翔节度使郑畋,说不得也在收拢这些神策军,若是见状不对,立马回跑,先保住命!”
“还以为什么计谋,你不说我也会做的。”
张怀义学着耿青刚才的神态‘切’了一声,摆摆手起身离开,“不说了,趁还有时间,去多玩玩,耿兄,要不要一起?”
“我便不去了。”
这边,耿青送他到门口,看着马车离去,若不是家中离不开人,这事他就亲自上了,哪里轮得到这公子哥。
之后的时间里,除了杀了一批出口不逊,辱骂黄巢的读书人,长安依旧呈出热闹安定氛围,到的三月,沉寂的朝堂动静逐渐大了起来,兵马、粮秣、民夫一一调动,就连关押大理寺的囚犯也都被征入队伍。
三月初五,军队已在城外集结,受过仪式的将领跨上大马领着亲卫兵卒出了皇城沿着街道分开去了东、西两头的城门,一身戎装,面容肃穆的张怀义也在里头,不时朝两边看热闹的百姓挥手。
此次出兵的有两拨,往西则抵抗先来的凤翔军,由尚让、王播二将率领,往东则是受了圣命的朱温攻打邓州。
张怀义骑在他从家里准备的大马上,看着前方两位大将的背影,连忙上前抱拳,拉拢关系的说笑两句,这才觉得有些安心,毕竟再过不久,战事要起了,身家性命那全在二人身上系着。
出征的队伍渐渐远去街头,观望、看热闹的城中百姓三三两两散开,耿青也回到马车,让大春去往顾问福送他的那栋大宅院。
“这段时间繁忙,没怎么过问,不知广德公主跟我那些‘婆娘’相处的是否愉快。”
轻声的说笑缓解渐渐绷紧的神经,传去外面,令得大春也跟着嘿嘿直笑,都是一个村里的,从未想过大柱居然能走到今天,放到去年开年,两人都还在飞狐县呢,一眨眼,身份都换了,就跟做梦一样。
“村里那些人,做梦都梦不见大柱每天吃的、见的人,就连婆娘都好多,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想到美处,大春抽响鞭子,赶着马车熟门熟路的穿过街巷远去,半个时辰后,停在了光德坊。
耿青下来车辇,过去敲响了漆红大门,片刻,里面有脆生生的女子声问道:“谁?”
“开门,送温暖的。”
这是耿青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