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絮在东面天际泛起暖红,青冥天色里青瓦院落,巧娘边跑边穿衣裙头饰,打半盆清水,又从灶铁锅舀了热水勾兑,跌跌撞撞的吃力端阁楼,出来时,院里新买的公鸡方才探出红冠引颈亢鸣。
哦哦哦.....喔哦噢——
鸡鸣嘹亮,不久,灶房传出王金秋喊吃饭的声音,院里渐渐有了人声,白芸香摸着头玉钗,踏踏的下楼;窦威冲出房门,只穿了一件单衣,跑到树下挥摆双臂,威武的哼哈大喝。
阁楼三层房门打开,一身紫色袍衫走出,阳光缓缓推来,映在衣袍,绣凤翅展云,束金玉带,腰坠十三銙。
耿青望着渐升的日头,举步下楼,过去草棚灶头拿了一块饼子,附耳跟母亲说了大抵不在家吃饭,顺手敲了敲埋头喝粥的大春。
说了句:“走了,路吃,满朝文武还等着呢。”
耿大春朝转身出棚的背影,朝他爹娘,还有白芸香竖起拇指,啧啧两声,刚说一句“瞧瞧,这话说的多威风。”就被他爹一脚踹在脚肚子,老人呵斥:“还不快去!”
惹得张寡妇有些心疼的看过去。
那边,傻大个这才慌忙捧起碗咕噜噜灌了几口,拿了一张饼子飞快冲去侧门,将马车牵到大门外,摆了矮凳让耿青车后,一边拿着饼子,一边挥舞马鞭抽响,赶着车架驶离永安坊。
街市已喧哗起来,讨活的人们开始了一天的劳作,熙熙攘攘街道间,马车穿行过去,微摇的车厢里,耿青耷拉着眼皮,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手中握着的书卷,外面大春说来的话语,也是偶尔才回一句。
只要做起正事,耿青的神色与平日生活喜怒笑骂大有不同的,来到这个时代将近两年,经历了许多事,知道这里不比法治的社会,弄不好随时都会丧命,甚至连累家中亲人。
凡事他都尽量小心,步步盘算,甚至一件事,他都会从不同方向反复推演几遍,从中寻求最好的结果。
毕竟,一旦走错方向,那就得全家死光。
“原本只是想父母过好一点,后来又想让村里人过好一点.......”他从书卷移开目光,看去车帘外喧嚣的街景,吆喝的小贩、买菜的老妪、背货的壮力一一从他眸底划过。
“........呵呵,结果一步一步走到了这个位置,人真的不满足啊.......”
他话里有话,同样嘲讽了这座城里那些义军的兵将,以及那位皇宫里受制于他的皇帝,人不同、身份不同,但有着同样的不满足。
至于做完这些事,接下来该怎么走,耿青并没有想太多。
“或许,该是请那位躲避蜀地的皇帝回来了,他可是正统,唐不倒.......谁敢明着乱来啊。”
从街坊穿行而过,马车缓缓停在了皇城门口,守在城门的皇城禁军自然知道这是谁的车架,纷纷向下来车辇的青年躬身行礼。
一身凤翅袍衫从他们面前过去,耿青负着手带着几个禁军便步入了宫道,笔直一条大道延伸,径直进承天门。
一进入太极宫,附近的侍卫默契的对视一眼,挎刀纷纷跟来,拍在耿青身后形成一条长龙蔓延太极殿。
远远的,守在殿门前的宦官,快步前高喧。
“尚书左仆射、中书门下同平章事,耿青入殿——”
此时,大殿内问政、对奏结束,一众文武便听到殿外宦官的高喧,旋即,有着‘轰轰’整齐的脚步声,以及刀鞘摆动的声响蔓延而来,下意识的纷纷回头,就见凤翅展云紫衫袍的耿青,晃着腰间十三銙,面带微笑走石阶。
身后,则是百名宫中侍卫呈长列跟随,旋即,压着刀柄一字排开在殿前。
“耿相这是.......”
不少大臣皱起眉头,这般做派,难道还是要逼宫不成?顿时屏住呼吸,本能的望去御阶的龙椅,方的皇帝,却是没有丝毫不悦的表情。
‘难道,是得陛下授意?’
许许多多胡乱猜测的心思在人群中滋生出异样的情绪时,武将那边,性子刚烈的王播冷哼一声,走了出来。
“大胆耿青,你带宫中侍卫是何作态?!”
孟绝海看了他一眼,便一直盯去殿外的青年,心里多少也有疑惑,可方的陛下没有表示,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殿内大声质问的话语传开时,耿青轻挽着袍摆跨入太极殿,看也不看出列的王播,只说道:“陛下尚未开口,王将军这就想要越俎代庖了?”
“你!”
王播被反将一军,指着对方气得说不出后面的话来,下一刻,耿青放开袍摆,快步越过他,前站到正***起手:“臣耿青,拜见陛下!”
方,老人压着龙首,看着下方拜他的青年,忍着心底的怒火,脸尽量做出平和的神色,虚抬了下手。
“耿相站直说话。”
说完,黄巢看去武将那边的王播,挥了挥手,释疑道:“王将军退下吧,此皇宫侍卫,朕已许耿相调配了。”
说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