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深信走强兵之策是对的,双方关系对峙一月,也渐渐磨出了火气。
八月初六,五十万流民的迁徒安置还在持续,朝议上,耿青已经将削减私兵、精简军队的政令下来。
天光灼热,蝉鸣在窗外绿茵歇斯底里的嘶鸣,沉闷的空气令人瞌睡。
耿青坐在中书省公房,看着手中流民安置的汇总,五十万之巨的数量,实则统计下来,并不足那么多,甚至不到四十三万人,安置途中也有不少人因为饥饿死去,好在数量不大,户部那边也在尽量与刑部库房那边协调接济粮的事,顺利办下来,今年冬天前,该是能将全部人安置妥当。
看了片刻,耿青将这些数字放下,锁进抽屉,随后拿过桌上另一张盖有玺印,准备签发下去的兵政圣旨,唤来赵弘均,将圣旨给他,拿下去签发各方。
胖男人也跟着耿青从刑部跳到中书省了,本来给他找栋院子搬出去,然而,赵弘均的话说,一起出来的,自然要坐在一起,他哪儿也不去。
上个月,他还将随身那个侍女,纳为一房妾了,原因是侍女怀上了他孩子,随后的这段时日,做事颇有干劲儿,不过那虚头滑脑性子还是没改。
“过了冬天,我孩子就出来了,你要是还没成婚,就拜你当义父,如何?”赵弘均随意整了整那圣旨,没有丝毫小心。
耿青放下毛笔,抬起脸看他一阵,笑着摇摇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叮嘱几句小心做事的话,便出系上玉带,穿着这身能捂出痱子来的官袍出了中书省,马车驶离时,数十个从军营挑选的士卒跟在车架后面。
帘子一摇一抚,外面光芒、与车内的阴影不停在他脸上停留。
“大春,等会儿你小心一点。”
安静里,耿青轻说了一句,待到离开皇城进入坊街,外面陡然传出喧哗,行人、商贩‘哎哟’‘怎么回事’的叫喊声里,有炉子轰的朝这边飞来,驾车的大春,随手拿起铁锤将它砸碎,弹开的碎片飞溅四周的同时,喊杀声骤然而起。
“是那奸相车辇——”
“杀他!”
凶戾的喊杀声如同潮汐般从四面传来,耿青半垂眼帘,手指撩起布帘往外看了一眼,又放下。
外面,兵卒已经将马车围了起来,一部分腾出来的士兵迎上刺客,耿青不知道对方多少人,但外面全是呯呯的金属交击的碰撞,偶尔有声音惨叫。
不久,街上的声音渐渐变得安静。
有人靠近车辆,低声道:“耿相,刺客留下一具尸体逃遁了,卑职等是否追杀?”
帘子里,耿青端着杯子,放到薄唇间轻抿了一口。
“不用,让刑部或京兆伊去。我们回府,明日,本相会将此事奏到陛下面前。”
长街上,队伍重新回到马车后面,去往下一个街口,留在地上的鲜血、尸体很快被赶来的衙门差役清理带走了。
翌日一早,当朝宰相被行刺捅到了朝堂,听到耿青说起行刺一事,众文武似乎有着默契,都没有选择说话,这种时候杀人,不难想象是为何事。
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
八月十一,盖洪出城去往城外军营途中,遭遇刺客伏击,手臂中刀负伤。到的下午,他领了麾下五百士卒进城,将王播名下的两栋酒楼打砸一通,还将楼给推了.......
不久,听到消息的王播带着兵马赶到,一拨人当街厮杀起来,孟绝海、尚让赶到时,互有死伤,两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势。
有人敏锐的感觉到,长安的气氛似乎越来越有些诡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