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日,受苦了。”
“妾身没事,只是路上颠簸,歇上几日就好,倒是叔叔怎得来了。”
“你出事的时候,我已经在华州,三日就到了潼关,差点把马给累死。”
行驶的马车里,躺在软垫的小人儿隐隐约约听到男女轻声交谈,车厢微摇间,迷糊的睁了睁眼,母亲身旁,多了一个影子,或许三日都未好好睡过,亦或母亲抚在脸上的手让他心安,渐渐又睡了过去。
立在矮几上的灯火摇曳,白芸香摸着儿子脏脏的小脸,不敢看那边的男人,三年未见,心里虽有期盼,可陡然见到了,怎的也说不出太多的话来。
不久,马车驶入潼关,张怀义通知了关中的守将,借驿馆住上一晚,安置下耿青一行人,便要告辞。
他原本只是看戏的,结果秦怀眠来府上告诉他,被劫走的是白芸香还有耿念,连夜出城去了军营,点了兵马就往潼关赶来。
事情落幕,他得赶紧回去,私自带兵离开,皇帝那边总得去负荆请罪,虽说不会拿他怎样,但皇帝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毕竟十万神策军,有两万听他的,还是当年他父亲张直方告诉他,一定要把军权抓在自己手上。
而其余神策军,一部分在朝廷,也就李晔手中一部分则在杨复恭、王仲先等宦官手里掌控。
来潼关途中,他也将这些悉数讲给车里的耿青听。
马车停稳,耿青横抱儿子从车厢里出来,看着马背上坐着的张怀义,叮嘱了几句路上慢行的话语。
后者促马转过方向,笑呵呵的挥了挥手,让他赶紧去驿馆休息。
“谢甚,我张怀义最讲义气的,你儿子还叫过我几声张叔,说什么得把侄子给抢回来吧?!好了,快些进去歇息,等你回来长安,记得摆宴谢我。”
留下五十骑做护卫,便拱了下手,一夹马腹带着麾下骑兵籍着夜色冲出潼关扬长而去。
“谢了怀义”
耿青抱着孩子,还是朝骑兵消失的方向微微躬了下身,收拾一下心情,招呼大春停好马车也回房中休息,明日一早就回长安。
身旁陈虎、赵龙、李彪三人也被他喝斥回房后,耿青这才抱着孩子来到属于他的那间,进到房里,窈窕的背影正忙着铺床,听到关门上有些惊怕的转过身来,看到是耿青后,重重松了口气。
“放着让我来吧。”
将耿念放到床上,脱去鞋袜又打来温水,给小人儿擦了擦脸,看着小巧精致的脸蛋,确实像极了自己。
毛巾擦过了小手,放去褥里,耿青偏过脸,忽然伸手在女人眼角轻刮了一下。
“这三年让你受累了。”
白芸香贴着手指垂下脸,鼻子抽了抽气,一直摇头不说话,好一阵,她握住男人的手垂下来,放到腿上。
耿青想去给她重新换盆水洗漱,女人拉着他:“叔叔别动。”坐近了一点,就那么安静的靠着,无论相隔多久,这个男人在身边,就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好像遇到什么可怕的事,最后都会变得很安全。
“娘”
陡然弱弱的童声在两人背后的床上响起,白芸香、耿青下意识的松开手,就见耿念搓着眼眶,睡眼朦胧的坐了起来。
然后飞快的从两人中间爬下床,在屋里四处乱跑,着急的捂着裤裆像是在寻什么东西。
女人知道什么意思,正要起身,旁边的耿青按下她肩膀,“我去吧。”
说着,走去门口,将房门拉开,将还有迷糊的小人儿抱在怀里,走到外面花圃,拉下裤子嘘嘘几声。
顷刻,一条清澈的水柱射去草里,过得一阵,给小人儿搂好裤子回到屋里,刚爬上床的耿念反应过来,歪着小脑袋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面前这个脸黑黑的男人。
抱着被褥,下意识的开口:“你是谁?”
孩童的这个问题,饶是耿青也有些被问住了,其实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当爹这种事,虽知道眼前这个孩子就是自己儿子,可不能就这么开口回答:“我是爹。”这样的话语吧?
旁边,白芸香头次见到耿青有些窘迫的表情,她忍不住笑了一下,拉过床上儿子,看去耿青。
“念儿,你不是一直想爹爹吗?现在爹爹回来了怎么就不认识了?”
小人儿微微张着嘴,愣愣的看着面前站着的男人,耿青原以为一时间没办法接受这样的信息,下一刻,耿念“哇!”的一声尖叫,从被窝里钻出来,直接从床沿蹦了起来,一下扑到耿青怀里,八爪鱼似得紧紧他抱住。
脆生生的叫了一声:“爹!”
随后,又哭了起来,埋在耿青怀里,边喊边说了许多话,比如街坊邻居家的小伙伴笑他没爹,酒楼里那些客人想做他爹之类的话,令得白芸香颇为尴尬。
耿青拍着他后背,安静的听着,情绪稳定下来,连忙去驿馆后厨那边,要了一些点心、稀粥让母子二人吃了些。
之后,一家三口躺在床上,耿青、白芸香说着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