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一张大掌重重拍在桌面,震的悬挂毛笔的笔架晃动,朱友伦咬牙切齿骂了一声,挤开前面拱手垂首的柳璨,跨出门槛。
“备马。”
回房取了佩刀,旋即出府带了百余名亲兵迅速赶往光德坊。
那边写有‘耿府’的大宅里,后院老树树荫下,耿青正躺在自己做出的太师椅,架起一条腿,惬意的晒着太阳,前后摇晃的看着庭院里两排婆娘给他演出舞蹈。
长袖飞舞,腰肢悬鼓,一个个美丽女人扭着细腰,轻柔走过地面,时而拍响腰鼓,轻柔化作豪迈奔放,如同冲锋陷阵的女将,挥洒开来的长袖,犀利如白练。
“好!”
耿青拍掌叫好,前面长廊,窦威快步朝这边走来,在廊檐下修剪盆栽的九玉耳边嘀咕几句,后者放下剪子,来到耿青身旁,低声说了什么,耿青眼睛眯了眯,抖动的那只脚也放了下来。
“朱友伦?”
他脸笑眯眯的,拍了几下扶手,陡然从太师椅起身,单负一只手走进廊檐,那边几个女人察觉到异样,也没再表演,聚在一起嘀嘀咕咕。
“夫君刚才脸色一下就变了。”“多半是不好的事。”
“......还是不要打听,安心在家里,不要去前院,给夫君添麻烦。”
“嗯,那咱们好练不练了?”
“夫君都不在这里,给谁看啊.....散了散了。”
一帮女人嘀咕几句,挥了下袖子,一哄而散,各回各屋去了。那边,走过廊檐的耿青不紧不慢来到前院,拐过檐角便看到朱友伦神色凶戾挎剑立在院子里,身后百余名亲兵也都排开左右。
来者不善啊......
耿青想着,见对方注意到这边,投来目光时,他脸顿时泛起笑容,拱手迎了去。
“呵呵,贤侄怎的不进去坐?”
“哼,进去坐,我怕脏了我这身衣裳。”
朱友伦语气不善,微微颔首,目光蔑视的打量过来的青年,也不还礼,就那么压着剑首,前两步。
“尚书令不知有没有听说,天子想要有所动作?”
“哦?”耿青垂下手,看着对方气咻咻的表情,摇了摇头:“不曾听说。”
“不曾听说?那天子又如何得知我叔父离京之事?那张濬又如何提你的名字!”朱友伦说到这里,声音大了起来,伸手去揪耿青胸襟,手还未靠近,像是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吃痛的收回手,虎口处,顿时显出青淤,一枚小石子还在脚边滚动。
“谁人偷袭,出来——”
他猛地拔出剑朝四周大喊,身后亲兵也一一拔刀,然而周围,除了几个瑟瑟发抖的奴仆,就剩那边摆弄盆栽的阴柔男子,脸庞微微侧来,眼神冰冷,像条毒蛇盯在朱友伦身。
“再敢在府动粗,就没命出这大门了。”
“你是何人,胆敢放肆!”
朱友伦提剑前的同时,九玉的声音落下,随手捻起一块石子弹出,嘭的一声,前方盆栽里的奇石应声碎裂,断成两半摔落下来。
咕~
抬脚的朱友伦硬生生放下脚,收回原地,将目光偏开,再次看向耿青时,语气缓和了不少。
“尚书令,你与我叔父亲近,为何要帮朝廷这帮酒囊饭袋?”
“如何帮了?”耿青拍拍袖灰尘,“捉贼拿赃,做奸在床。都指挥使可不能平白无故冤枉我,你不想想,我无兵无权,这般做岂不是自讨苦吃?”
“那说不得是他们寻你。”
“他们凭什么寻我?”
“这些事,你熟!”
看着瞪眼说话的朱友伦,耿青都愣了愣,随即失笑的摆摆手,“都指挥使这话说的,耿青岂会是那种人,都指挥使为何不想想,这不是他们的离间之计?这城中,你我互相帮衬,天子想要夺回长安,自然不能让我俩和睦,此事就这样,都指挥使要是不明白,大可去问枢密使蒋玄晖,他也是梁王留下的心腹,做为旁观者,看得比你我更加清楚,说话也最为中肯。”
“我自会去问!”
朱友伦插剑归鞘,狠狠盯了一眼耿青,转身回走,快到风水壁,他又停下回过头来,抬手点了点。
“尚书令,这事暂且过去,待禀明我叔父后,让他定夺,但这期间,你最好将你手脚管好,莫要伸长了,否则到时候别怪我不讲情面,让你及家中人生死两难,你该知道的,犯事之人的下场!”
“呵呵,贤侄说的话,我记下了。”
“记下最好,走!”
朱友伦喝了一声,带亲兵,龙庭虎步出了府门,马离开。
“主家。”
窦威到门口看了眼,着人关府门后,快步过来,眼里有些担忧。九玉负着双手也在旁边站定,冷冰冰的道:“要不要咱家去杀了他。”
“血淋淋的,多不好。”
耿青笑了笑,让人搬了一张椅子放到前院的檐下,就在中堂门旁,阖双目,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