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
“加快脚程,追上辎重”
太行山麓,延绵山势见,一队队士卒偃旗而行,快速穿过山岗、低壑,朝着更北的方向而去。
轻喝的骑兵穿过长龙奔向前方,快速的推进里,有人摇摇晃晃差点栽倒,李嗣源及时将他搀住。
“小心。”
沙沙沙的脚步声蔓延,被搀扶的石敬瑭痛苦的呻吟,脱去甲胄的身躯,只着开敞的单衣,隐隐透出草药、血腥的气味。
“世子不用管卑职,我能走能走。”
说话的声音虚弱无力,石敬瑭昨日受了三记鞭刑,打的后背皮开肉绽,天还未亮就被拉到行进的队伍之中,北上太行山脉,山路崎岖,对于有伤的人来讲,如同黄泉路般,稍有不慎因伤势坠下山涧。
军队穿过这片山岭,不久之后,前方有令骑得声音在喊:“原地休整,半个时辰,继续赶路。”
前行的长龙乌泱泱的原地坐下来,一眼望去全是挤靠的肩膀、头颅。李嗣源擦了擦额头汗渍,扶着石敬瑭坐去旁边的树下,刚踏入树荫就被几个士兵蛮横的推了出去,两人齐齐摔倒,碰了一脸的泥屑,颇为狼狈的爬起来,敢怒不敢言的低下头,退到一边随意寻了个地坐下。
两人手里只有干粮,没有水袋,只能干嚼吞下,今日天气晴朗,太阳暴晒,没过一刻,就感到喉咙着火般难受,望着周围士兵解下水袋灌入口中,两人忍不住舔了舔嘴皮。
“不看,不看心里就不渴的慌。”
李嗣源将脸偏开,也拉着石敬瑭不去看他们,身份地位高惯了,两人也不可能低下脸面去求这些粗汉让点水给他们喝。
只是想到眼下境地,李嗣源闭上眼睛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如此数年,怕是都没有机会回去了”
一旁的石敬瑭到底年纪稍小,根本没去听他叹息的话语,低着头不时瞟去别人手里的水袋,不停的咽着口水。
“敬瑭。”
李嗣源见他神色,拿肘推了一下,正唤他时,一个骑士从军队前面过来,在马背上朝两人勾了勾手指。
“赶紧起来,监军让你俩过去。”
“是。”
李嗣源撑起身子拱了拱手,随后搀起石敬瑭,两人相互靠着,步伐蹒跚的跟着那骑士后面过去,停歇的长龙某段,视野陡然开阔,崖外山势浸在薄薄水雾由北向南展开,端的逶迤雄壮,令得两人微微失神片刻。
“过来吧。”
不远的山崖老松树下,耿青负手立在崖边眺望山外的景色,一旁则是青衫白袍的宦官九玉,面容冷峻的望去一眼,目光示意大概五步的距离。
李嗣源估摸着步数停下来,朝前面的背影拱起手:“李嗣源拜见先生。”
身边的石敬瑭几乎同时跟着拱手。
“两位都是行军打仗惯了,这点脚程应该难不倒你们吧?”耿青笑着回过头,“艰难之路,未必是折磨人,能坚持者,无不将心智捶锻的坚韧,说不得往后哪天,你们回想今日之苦,还会感谢我。”
“是。”
李嗣源低了低头应了一声,余光里,一个水袋抛了过来,石敬瑭急忙伸手去接,落到手里就要去拧开木塞,却被九玉弹来一颗石子啪的打在他手背。
“想喝可以。”
声音里,耿青走了过来,越过两人,翻身上了青骢大马,示意侍卫将缰绳递出去,“谁来给我牵马。”
李嗣源看着摊在侍卫手中的缰绳,脸上唰的通红,然而还没等他开口,一旁已有手伸了过去,石敬瑭一把将缰绳抢到手里。
“监军,敬瑭给您牵马,我能否喝水?”
“可。”
耿青笑着点下头,石敬瑭忍着后背的剧痛,拔开木塞,就往嘴里倒,冰凉的清水淌过冒烟的喉咙、火烧的胸腔,待喝完,方才舒爽的呼出一口气来。
旋即,递给李嗣源:“世子,给,你也喝!”
后者看着面前的水袋,神色犹豫间,石敬瑭大抵以为他不想喝,便收了回去,挂去自己腰带上,正好歇息的军队重新开拔,便朝马背上的身影挤出笑容。
“监军,你可坐好了。”
说完,理了理缰绳便捏在手中,走去前面引路。耿青笑着:“学两声狗叫。”
引路的身影,笑容僵住,回头看去马背上的耿青,又看了看李嗣源,后者朝他摇头。那边,石敬瑭惨白的脸上慢慢泛起红色来。
“叫。”九玉声音清冷。
牵马的少年憋红了脸,张开嘴唇。
“汪汪汪”
“不错,我喜欢听话的人。”耿青抚了抚马鬃,颔首示意他可以牵缰绳前行,缓缓行进里,他招手让李嗣源也跟上走在一旁。
“契丹那边,你应该熟悉,那耶律阿保机是个什么样的人?”
踏踏
大军行进,马蹄声漫在道路边,李嗣源不敢作假,毕竟他常随李克用身边,马背上的狐先生是知道的,何况对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