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府上小酌几杯?”敬翔笑着摊手一请,如今谢瞳已去,李、柳二人失势,就只剩他与这位耿青能屹立朝中不倒,若是能结盟,站在一个阵线上,那就更好不过。
耿青点点头,伸手。
“请。”
坐去车里,马车缓缓驶离原地,汇入繁杂的长街,人潮来往,迈着字画的摊贩,飘着酒香的酒肆,馋的路过的汉子使劲吸了吸气,随后被一旁五大三粗的妻子掐着耳朵拖走。
“上好的酒水,龙溪老潭泉水所酿”
“瞅瞅好看的字画,仿前人大家所画,挂在家中平添清雅。”
纷纷杂杂的声音在车外长街此起彼伏,各种叫喊、吆喝的声音里,安静的车厢之中,接过温水的耿青端嘴边抿了抿。
对面,敬翔静静的看过来。
“尚书令,曾在陛下书信里,褒奖郢王,可是当真?”
“自然当真。”
耿青看着帘角外的热闹街景,脸上看不出表情来,“只是以郢王往日脾性,做不到如此果断才对,别说真是牛存节劫持陛下那种话,我不信的。”
“瞒不过尚书令。”敬翔笑了笑,抬起水杯敬了一下,“可外面人很好糊弄,只要讣告一贴,信者大半,今日早朝,尚书令也看到了,一朝天子一朝臣,该敬服的还是敬服为好。”
“郢王不立即登基,想必先拉拢一批将帅吧。”
对面,黝黑的脸庞,薄薄的嘴唇轻启,耿青说着这句偏过目光看来,敬翔愣了一下,又笑道:“尚书令当真事事看的透彻,但木已成舟,何不顺势而行?”
“散朝后,在下不是已经向郢王表态了吗?”
“尚书令太干脆,翔不信。”
两人就那么对视的看着,不久,马车停在了敬府门口,敬翔邀了耿青下车步入府门,有管事早早迎接,遣着丫鬟赶紧将前院中堂摆上点心茶水,随后将仆人悉数挥走。
“子振兄这处宅院倒是雅致。”一路过来,耿青看着府中建筑、花圃庭院,闲聊几句,走进中堂落座,拍拍座下的椅子,摩挲着黑漆、木料做功,啧啧两声,“这些都是陛下赐的吧?”
敬翔明白他话里藏话,意有所指他不念旧主,做出这样的事来。
沉默了片刻,他忽地笑道:“尚书令,可是认为在下贪恋权势?”
“难道不是?”
呵呵呵
敬翔笑的两肩都有些抖动,他摆了摆手,抬起脸时,笑容迅速冷了下来,“尚书令不曾体会过在下心中所恨。不错,陛下提携我这落第书生,此恩无以为报,可他”
男人站起来,指着外面,话语显得激动:“可他呢?玩弄他人妻子,可是一君该做的?!尚书令可知,在下的妻子常去他府中以此为荣,妇人反过来,还指着在下鼻子骂,骂我窝囊,谁也比不上呵呵在下受够了,不想窝囊了尚书令现在明白了?”
他话里蕴着积攒许久的怒气。
我也差点玩过你婆娘
那边,耿青心里说了句,不过脸上没什么表情,点点头,说了句:“明白了。”便放下杯盏起身拱手,“既然已知道,那我也该告辞了。”
“往后你我同殿为臣,当互相帮衬,不知尚书令可愿意?”敬翔送耿青出了中堂,站在檐下拱起手。
耿青只是笑了笑转身离开。
事情该清楚都弄清楚了。
兄长,剩下的就当做弟报你恩情。
这个耿青,还以为朱温在的时候?往后郢王在位,可就由不得你了。
敬翔站在檐下,懒得迈出一步,待身影远去视线,他转身回走,便碰上带着丫鬟出来的妻子刘氏,妇人精心打扮,胸前露出深深的沟壑,看也不看一侧的丈夫,径直就要往外走。
然后被敬翔一把拉住,反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了女人脸上。
刘氏捂着脸有些发懵,反应过来,像是激怒的雌虎冲上去就要抓挠,“长了你狗胆,敢打我,信不信我到陛下那里告”
呯!
妇人被推开,又是一巴掌扇在她脸上,整个人顿时撞在檐下的栅栏,捂着红肿的脸颊,不可思议的看着与平日不同的丈夫。
片刻,敬翔的话令她整个人呆坐在地上。
“知不知道陛下今日已经殡天了。”
刘氏捂着脸,浑身都在发抖,随后爬在地上抱去丈夫的大腿,敬翔摸着她头顶,望去檐外渐渐放亮的阳光,哈哈的大笑起来。
重振雄风的感觉当真好啊他想。
长街上,马车穿行过人潮,耿青闭着双眼随车厢微微摇晃,外面传来的吵杂、九玉的询问,仿佛都未听见。
帘外照射进来的阳光里,他睁开眼睛,招九玉靠近,低声吩咐了一些事,后者点点头,转身掀帘出去,不等马车停下,跃到街道,消失在过往的人群里。
洛阳依旧嘈杂而热闹,并未因为一个人的故去而停下来。穿梭阳光下的人潮延伸开去,越过一栋栋鳞次栉比的房屋楼舍,城外的军营在翌日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