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笼高挂,黑夜如潮水般蔓延庭院。
立秋后的夜晚,微风带着些许凉意吹进微开的窗棂,立在烛台的烛火轻轻摇曳,映着耿青的侧脸,神色专注地看着手中书信,一字一句细细琢磨,李存孝推门进来也未曾察觉。
几年前尚在陇州时有过的担心,终于还是爆发出来,陇右军中党项人居多并非什么好事,来洛阳的这段时日,传来的书信中提到陇右会出事,大抵就是这方面,到的半月前凸显出来,应该是有计划和预谋的。
九月初,庆州拓跋部忽然南下泾州,陇州党项人紧跟劫掠商道,陇州防御使符道昭出兵追剿作乱之人,然而李继岌麾下党项士兵哗变,袭击城池,李继岌在混乱里被流矢所伤,好在符道昭赶回及时,方才将混乱压制,击溃作乱的两千党项兵。
“这么说,陇州党项作乱跟庆州的拓跋部有关?”李存孝在北面待了许多年,对靠西邠宁的庆州党项族并不了解。
耿青摇摇头,对于那边的情况,只靠一封书信,得到的讯息实在太少,一个部落南下,其中蕴含的信息有很多,光靠猜想肯定是不足以将来龙去脉了解清楚。
“只有到了陇州,或许赵周仪、符道昭已经知道的全面。”
“还有一个简单的办法。”李存孝拳头悄悄桌面,随后负起身后,烛光里,他脸色凶悍,“将兄长手下骑兵借我用用,弟去将南下的拓跋部直接屠尽。陇州的党项立马就会老实。”
“我不怀疑你的能力,但屠杀,可能只会让党项人人自危,脱离陇州,整个州郡人口大减,连带畜牧产业将削减许多。”
耿青肯定不会同意李存孝这般冒险,倒不是因为屠杀,毕竟远在千里之外,哪怕拓跋部被屠的寸草不生,他收到的不过一串血淋淋的数字,但屠杀过后的结果,可能影响甚广,怀恨在心的党项,说不得会选择加入吐蕃或李克用的麾下,这样一来,反而提前帮对方恢复泽、潞之战的元气。
“兄长不同意,那就只能先回长安,再去陇州摸清实情。”李存孝拿过桌上酒水,倒了一杯,捏着杯盏径直出了屋子,看了眼从前方廊檐过来的身影,冷哼了声,脚下一纵,投去附近屋檐,一个翻身到了屋顶坐下,望着黑云后渐圆的清月小酌慢饮。
风吹进门窗,走过灯笼光芒的窈窕身影来到房门,轻柔道了声:“妾身刘氏拜见雍王。”
那边的耿青没有看她,只是琢磨信上的讯息,口中轻嗯了一声,灯火微摇,妇人跨过门槛,迈着莲步走了进来,从后面紧紧贴到他背上。
那是细腻柔软的挤压感,让耿青皱了皱眉,清香的气息后面钻进鼻中,令他偏了偏头,正好与探来的俏脸蹭在一起,妇人穿着宽松的枫红衣裙,目光泛着春色,脸颊微微发红,耳厮鬓摩的轻轻蹭着耿青侧脸。
“雍王夜色不早了”
她发丝还有些许湿漉,青丝尖上水渍滴在男子的肩头,妇人今年也不过二十六七,十几岁时便已是出落的美艳,否则也不会尚让强娶为妻,经过这么多年,身姿、相貌更盛以往,对于讨好男人,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十足十的撩拨人,当然她的眼界也颇高,身份寻常男人,自是看不进眼中的。
耿青也不是青涩小子,对于她的撩拨,没有窘迫,反而是一种享受,不过眼下轻轻拍了拍女人手背,蹭着女人脸颊、红唇,也不拒绝,也不接受,只是看着书信上的内容,口中说道:“消停会儿,等我看完家书。”
嗯。刘氏轻轻应了一声,却没有离开男人后背的意思,反而时不时的吐出暖暖的气息吹去耿青耳边,红唇轻含着耳廓,发出像是猫儿般呻吟。
“雍王你看完书信,多看看妾身妾身上下都已洗净白白红红的你闻闻香不香。”
女人探过头去,想要吻去男人的嘴唇,耿青抬手按着她口鼻,推到一旁,神色也变得严厉。
这么多年身居高位,自有一股威势。
刘氏顿时被吓了一跳,这才从耿青背后离开,胆怯的立到一旁。
见耿青又偏回头,颇为难堪的立在一旁,不敢离开,也不敢靠近。
一直持续了好一阵,耿青逐字逐句看完信里内容,刘氏这才见机弱弱的开口:“雍王,你是嫌弃妾身吗?”
那边,耿青放下书信,提笔在空白纸张上写下一些内容,此时也随口回应妇人,让她不用多心,并没有嫌弃的意思,只是做事时,不希望被打扰。
“世道不宁,你这样做也是自保之道,只要不祸及旁人,就谈不上对错。”
得到耿青这句话,刘氏抿了抿嘴唇,忍不住高兴起来,重新换上笑脸抱了过去,半道被耿青瞪来一眼给止住,只得乖乖溜去床边,脱下鞋袜钻进被窝。
“夜里凉,妾身先给雍王暖暖被褥。”
妇人搂着被褥只剩脑袋留在外面,看着灯火下神色专注写着书信的男子,想起耿青之前说自保之道的话,心里有所感触。
“妾身不过一个女子这世道里,不是被这个男人得到,就是被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