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正倾泻下来。
马声长嘶的刹那,壮硕的身影掷剑、拔剑,踢飞那校尉,落去马背一气呵成,双脚点去马腹,口中“驾!”的暴喝,一了缰绳转去下方,纵马狂奔,一起绝尘往山外而去。
一众骑兵呆滞的看着远去的身影,又看了看中剑身死的校尉,有人反应过来,拔刀纵马冲下缓坡,声音大吼:“追啊!不然回去无法交差”
至于这边缉拿的事,众骑根本无法顾及了,上官身死,对他们而言责任更加重大,若是拿不到凶手,回去挨军棍都是轻的。
轰隆隆的马蹄声骤然响彻山坡,蔓延下去直直追去逃远了的那江湖人,而这边山坡上数十衙役、捕快,没了军队在后面支撑,对面那几人他们是不敢轻易上去,之前的厮杀,那几人的配合足以让他们心生畏惧,百余人出来追缴,半日追杀下来,已经伤亡过半。
“上还是不上?”看着那边气喘吁吁的几个缉拿要犯,一众衙役、捕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握着兵器犹豫不定。
“要不你上,你冲上去,大伙就跟着上。”
“疯了才第一个上去,谁家没妻儿老娘的,死了,她们怎么活?”
“要不咱先休息一阵?”
低低的说话声里,数十人吞咽着口水,目光偏去别处慢慢悠悠的聚在一起,而已经跌跌撞撞来到山坡顶的九玉、耿念几人瞧他们神态模样,大抵心里明白怎么一回事,对视一眼,警惕的慢慢退去后面的树林。
“刚刚那人是谁?”耿念步履蹒跚的被赵彪搀扶,对于刚才突然出手相助那人,不免有些好奇,对方武艺之高,怕是能与九玉比肩,“别和我说抱打不平的江湖人一般江湖人见到这种情况,不知跑多远躲着。”
“是秦怀眠。”
走在前面的九玉轻声说道,对方离开长安时,耿念不过还是一个小家伙不记事的,自然不认识,何况这么多年过去,就算有些印象,十年间人的相貌精气神也变化许多。
回头看到耿念微蹙眉头细思,九玉笑了笑:“你爹的故交旧识,可谓好兄弟,否则也不会这样关头冒死相救。”
一旁,赵彪跟着点点头:“世子,大总管说的确是真的,这位秦老兄,当初还当过唐庭的吏部侍郎,可惜后来啊,朝廷没了,他心灰意冷就告辞雍王,说要游历江湖,看看外面的世界,想不到在这里还能碰上,世子当真福星高照,走到哪都有贵人相助。”
一番解释附和,顺带还拍了马屁,不过耿念此时心思没在这上面,边走边问着心里好奇:“我父亲,还有多少这样的好友?我看每年清明,他还要去城西一颗老松下,给两座坟上香,那又是谁?看名儿好像是一个女子。”
“那是唐宝儿原来也是雍王故交,后来被雍王带兵”
嗯?
九玉皱眉看来,眼神锋利如刀,正说话的赵彪连忙闭嘴,哂笑两声将头偏去一边,尽管话没说完,耿念又非蠢货,后面的半截,脑补也能补全,想到那个可能,不由咂了咂嘴。
想不到父亲以前的经历这般精彩,难怪家中那么多姨娘,若是那个唐宝儿没死,府里恐怕还会多一个。
说不得还多添几个兄弟姊妹。
思绪抛开,走了一阵,穿过眼前的树林,到的外面一段山腰,一行人这才坐下来,少年人旋即想到引着骑兵离开的秦怀眠安危。
“那位秦叔父能否摆脱追兵?”
“他?武功比十年前高了不少,又是独自一人,想要摆脱追兵应该不难。”九玉喝了一口清水,调运气内息,抓紧时间恢复体力,他微微闭着眼:“说不得等会儿,他会寻过来。”。
城中气氛处于紧绷的状态,朝堂上下是一片焦着,北方门户丢了,往南,陇右骑兵可一马平川抵达成都平原。
一部分朝臣吵吵嚷嚷要皇帝夺回剑州,令一部分拿着话头攻讦政敌。龙椅上的皇帝也处于迷茫的状态,王宗衍或许有些才情,可他从未亲政,平日多是四处游逛玩耍,哪里做的来这些。
朝武争执起来,他便处于迷茫之中。
歌舞升平了那么多年,转眼就快被人兵临城下,至少也要给他一段时日才行啊?
“要不议和”
嘈杂的争论之中,金殿之上,王宗衍终于做出了心里的决定,当然也有母妃在后面的提议,当然,他也是不想打的。
至少,现在不行。
不久,他着人写下议和的信函,用上了印玺,托快马去往北面剑州,以及远在天边的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