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向故去的妻子倒了一杯酒,再敬了小程氏谢她一年的辛苦,下头便是几个儿女了,女儿们都是乖巧听话的,大女儿不用说,他昨日特意派了武诚上门,给苗师傅送年礼,武诚听了满耳的赞赏之辞,回去报给武弘文,武弘文那是老怀大慰,待到武馨安向他敬酒时,那是连声赞大女儿,却是不管妻子与另外两个女儿在一旁暗翻白眼,
“安安如此勤加用功,以后说不得在武艺能有一番成就,旧去新来切要再接再励,不可骄傲懈怠才是!”
“是,父亲!”
之后二女儿和二女儿敬酒武弘文之后又问起学业,都是大有长进,又问起两个儿子,武怀德倒是一贯的老实听话,在学堂之中得了一个中上的考评。
只小儿子武显荣却是每日在学堂中招猫逗狗,大事无有,小事不断,如今与那周通判的儿子周淮成了一伙,当真是混世魔王配成了双,越发闹得不像样了。
于是乎那私塾里的先生进出衙门如入无人之境般,每日里不来一趟,守在衙门口的衙役们都觉着少了些甚么,武推官如今仿如回到了少年读书时,他年少聪慧从未被先生教训过,到了如今都做官了,儿女成群了反倒要被先生教训,这让他往何处说理去?
幸得还有一位周通判陪着自己一起丢人,总算心里好受一些,脸也丢的少些!
武弘文见着小儿子,下意间便拧眉瞪眼,武显荣见自家老子瞪眼,也是下意间一缩脖子,耷拉着脑袋预备挨训。
“父亲!”
武馨安看了武显荣一眼,伸手夹了一筷子菜给武弘文,
“今日乃是年节,父亲还是说些高兴的事儿吧!”
武弘文闻言盯着小儿子良久叹了一口气,
“罢了!为父唯愿你明年能乖乖听话,好好读书上进吧!”
武显荣逃过一劫,大喜之下一拍小胸脯,一脸骄傲的道,
“父亲放心,明年儿子要练武的,儿子要做一个粗鄙的武夫!”
“粗鄙的武夫?”
武弘文的眉头皱了起来,
“谁告诉你武夫粗鄙了?”
武显荣哈哈一笑,抬手一指自家亲娘,
“母亲说的!”
武弘文紧皱了眉头又转向小程氏,
“你为何如此教导儿子?”
小程氏被儿子一句话就给卖了个底儿掉,脸上色变,心头暗暗叫苦,
“我的小祖宗哟,你可是要把为娘往坑里推哟!”
面上却是强笑道,
“老爷,这是武儿听岔了,妾身怎会如此教导于他……”
这旁边就坐着一个练拳的武夫呢,她可不想大年下的被人用拳头吓唬!
武弘文目光深沉看着妻子,一转头对众儿女道,
“我们家虽是耕读传家,家中未出练武之人,但你们切切不可因此小看轻视武人……”
说罢,顿了顿转头看向妻子,
“你可知如今东南一地倭寇横行,军中出了两员大将领兵抗倭,打的倭寇是闻风丧胆?”
小程氏心知丈夫这是借着话头教训自己,只得强笑道,
“这……外头的事儿,妾身并不知晓!”
武弘文道,
“一位乃是戚元敬,一位便是俞志辅,这二人能文能武,上马能打仗下马能著书……”
说着看了看两个儿子道,
“你们虽说是学文,但有两本兵书,一曰纪效新书,一曰兵法发微便是他们二人所著,这二人都是我大庆不可多得的将才,岂能是粗鄙的武夫?你们切切不可人云亦云,胡言乱语,说出去让人白白笑话!”
众儿女听了都不敢看母亲那涨红的脸色,齐齐低声应道,
“是,父亲!”
只武馨安似笑非笑的看了小程氏一眼问道,
“父亲,那两本书在何处有,女儿想去寻来瞧瞧……”
武弘文笑道,
“那两本乃是兵法韬略,是两位将领总结多年练兵抗倭之心得,为父也是只闻其名,未见其物,待以后得了机会,倒是可以为安安求来一阅!”
父女二人说话间,小程氏强忍着难堪,笑着连连夹菜,倒是将席间微凝的尴尬气氛给揭了过去,待得用完了年夜饭,武怀德与武显荣便吵着闹着要出去放烟火,自有下人们带着两位少爷出去,武弘文与小程氏并付氏给下人们发赏钱银子,武馨安几姐妹便在一旁瞧热闹。
大年节里,一家子虽说面和心不和,但总归喜气洋洋将这个年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