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馨安听了心头暗叹,只这家务事儿,她这外人也不好插手,只能一路陪着冯夫人说话,她比起冯夫人来,也算得多见了些世面,又性子直爽开朗,说起话来不比旁的女子拘束无趣,倒是令得冯家人都十分喜欢她,便是那两个原本对她敬而远之的两个小孩儿,也渐渐对她亲近了不少。
就这么一路过了沧州,又到宿迁,这一夜他们在宿迁停泊,却是因着错过了城市的大码头,便选在了一处偏远的小镇上落脚。
船停到半夜,却是出了事儿
半夜时分,武馨安突然心生警惕从睡梦之中惊醒过来,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伸手打开柜子将里头的包袱取出来,拿出暗藏的那把波斯匕首,手握刀柄反手掖进了宽大的袖子里头。
她拉开舱门,悄悄地扶着船栏向下一望,却见得不知何时,这官船附近多了几条蚱蜢小船,有几条人影已是上了甲板,还有人在顺着垂下的绳索往上爬。
这冯县令出身乃是一般乡绅,家中也不算得富庶,出来为官刚刚得了任命,手上银子不多,要不然冯夫人也不会收她的银子,许她搭船。
因而他们只请了两名护院打手,还有这官船上原本有的六名船夫,其余便是冯家一名管家,两个小厮,还有冯夫人与小妾柳氏的贴身丫头,还有两个孩子的乳母,再就是自己了。
这船上能打的男人刨去读书人的冯县令,还要看两名护院与六名船夫了,只这坏人都跳上船了,还不见这些人动静,也不知是被吓住了不敢出来,还是被人早一步给制住了,不能反抗。
武馨安听得有人轻声轻脚的上了二楼,她却是身子一闪,又退回了自己那舱房之中,如今情势不明,自己挺着个肚子自保是毫无疑问的,想一个不少的救人却是有些难了。
如今最好是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于是她将匕首反手藏进了袖兜里,背抵着舱门听着外头动静,不多时又有几人上二楼来了,先是从船尾直奔了船头,寻着最宽大敞亮的舱室,那自然便是主人居处所在,这厢踹开门闯进去,里头惊呼声连连,其余人等便被惊动了。
有人惊叫道,
“你们想做甚么?”
听声音是阿香的,显是冯夫人那间也被人踹开了门,冯夫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们想做甚么,想求财便别伤人,东西都在这里,你们尽管拿去就是了!”
紧接着自己这间舱房的门也被人踹开了,武馨安装做突然惊醒的模样,从床上坐了起来,
“啊”
她一声尖叫,一道黑暗在门前闪过,借着外头桅杆的灯光照进来,却是见得一个一脸横肉的汉子向着自己扑来,
“闭嘴!”
那汉子手中的钢刀一晃,便架在了武馨安的脖子上,武馨安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那汉子见着武馨安老实了,这才推了她一把道,
“出去!”
武馨安摸摸索索的下了床,被那人推搡着到了外头,正堂之上灯光明亮,冯家的人连同那些护院和船夫,一个不少全数都被捆绑扔在了地上,那冯夫人见了武馨安进来,挣扎着坐起来叫道,
“她不过只是搭船的,还怀着身孕,你们不要为难她!”
那些人如何肯听,推搡着武馨安与冯家人凑到了一处,不过瞧着她那大肚子,量她也跑不到哪儿去,倒是没有给她绑上绳子。
众人这厢又惊又惧的抬头瞧向那上座的匪首,只见得此人身形不高,长得獐头鼠目,头发给剃了一个怪异的发式,人中当中留了一小撮黑须,一看便知不是中原人,冯县令倒是有些见识,仔细一打量不由失声叫道,
“倭寇!”
为首那匪首显是会汉话,闻言一瞪眼,下来伸手便给了冯县令一个耳刮子,
“甚么倭寇,我们是武士!武士!”
冯县令被这巴掌打的昏头转向,立时不敢说话了,那匪首的绿豆小眼在众人身上扫过,却是落在那年轻美貌的柳氏身上,指着她对自己的手下一通儿叽哩哇啦,众人一听便都露出了淫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