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氏退后一步,将最后的饼塞进了口里,又将清水一饮而尽,推开二人道,
“我不是你们的母亲,你们的母亲是她”
说罢将手里的水囊还给了阿香,自己又缩回角落里坐下了。
如此这般,桂氏终是硬了心肠,一日里三餐都未再给那一家子一口吃的,耳听得冯县令咒骂声越来越越来越有气无力,眼看着那一对小儿女过来拉着她的袖子哭泣,却是半点儿不为所动。
待得再捱了一夜,天色大明之时,阿香来到底舱当中,
“夫人!”
她拉了桂氏的手,桂氏却是笑道,
“我如今已是自由之身,别叫我夫人了!”
阿香对她言道,
“裴夫人说即是您已经与冯县令和离,便与他再无瓜葛,不必受他们牵连,可以上去啦!”
桂氏点头跟着阿香向外头走去,冯县令见她这是要走,忙起身叫道,
“桂氏,你若是肯为夫求情,让为夫得脱牢笼,为夫必定既往不咎,不与你和离了!”
桂氏回头看了他一眼,却是目光投向了柳氏,
“那她呢?”
冯县令想了想道,
“不过小妾而已,只要我们夫妻和睦,她任你处置!”
桂氏见得那柳氏的脸立时变做煞白,却是又看向那一对儿女,冯县令忙道,
“他们你若是喜欢便记在名下,若是不喜欢,你自可当奴当婢便是!”
桂氏闻言哈哈一笑,转头便走,再也不离冯县令在后头的呼唤了。
回到甲板之上,见得端坐在茶案前的武馨安,却是缓缓流下泪来,武馨安见状便问道,
“夫人还是没想明白么?”
桂氏摇头应道,
“我不是为他哭泣,只是为我过去的十几载真心错付哭泣罢了!”
却是转头看着河面,默默的擦去眼泪,再回头对武馨安道,
“我娘家姓桂,闺字香馥,我比你年纪大,腆脸称大,你便叫我一声姐姐吧!”
武馨安哈哈一笑道,
“好,我娘家姓武,闺名馨安,我亲近的好姐妹们都叫我安安,桂姐姐便叫我安安吧!”
“好!”
桂香馥笑道,
“安安妹子,我们之后是何章程,要如何处置这底舱下的人?”
武馨安笑道,
“桂姐姐,实不相瞒,我此次南下原是为寻夫君的,我夫君乃是锦衣卫百户”
这厢将事儿讲了一遍,便对她道,
“我是打算是南下到了杭州之后,再转海船去往福建,再由福建去往琉球,一路打听丈夫的下落,而底舱中的人,除却冯县令一家,其余人等我都有用,因而待今儿晚上,我便会寻个僻静的地儿,将冯县令一家扔上岸去,待官船到了杭州,我会想法子在杭州安置姐姐的”
桂香馥闻言却是摇了头,
“姐姐我半生都被拘在后宅之中,一心只系在夫郎身上,如今得脱樊笼,恢复了自由之身,你还要将我困在那四方的院子里么,我我要跟着你一起出海!”
武馨安闻言有些吃惊,
“桂姐姐,你可是想清楚明白了,那海上危险重重,不光有海浪滔天,还有那横行的海盗倭寇,我去是为了寻夫君,姐姐又何必陪着我冒险,在杭州那人间天堂,再寻一个性品良好的男子嫁了,平平安安过一生不是很好?”
桂香馥却是摇头道,
“不这两日我已是想明白了,我已是蹉跎了前半生,不想再让后半生仍是浑浑噩噩,碌碌无为了,能出海去见一见世面,总归也不枉这一生来世上走一遭!”
武馨安皱眉想了想道,
“此处离杭州还有几日路程,桂姐姐如今刚刚和离,只怕心思还未定,趁着这几日好好想想再做决定吧!”
桂香馥点头,却是神情坚定道,
“好!”
当天一路顺风顺水,待到了天黑官船在一处偏僻的码头上停了下来,武馨安亲自下了底舱,却是指使着那六个匪徒,将冯县令一家子以黑布蒙头,反绑了双手,给拖出了船舱,冯县令一家子见状都当武馨安要杀人灭口,吓得那是哇哇大叫,冯县令还在不停的叫着桂氏的名字,
“你救救我呀!你救救我呀!”
“把他们的嘴堵上!”
两大两小四人都被破布堵了嘴,由武馨安带着六人出去,桂香馥不放心道,
“安安妹子,你一人出去,若是他们起了异心,你如何应对?”
武馨安闻言哈哈一笑,
“一个人才好呢,我一个人动手才方便些!”
说罢目露凶光,扫过那六人,那六人立时一缩脖子,陪笑道,
“夫人放心,我们决不敢忤逆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