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出来了,不会忘记了那舱里还留着一个黄锦吧?”
现在那舱里除了一地死尸便只剩下一个龙床上半死不活的皇帝和黄锦了,黄锦那死太监虽说没甚么武艺,但杀一个躺在床上只剩一口气的病人,那应是绰绰有余了!
裴赫听了眉头一挑,
“是么?看来景王殿下不到黄河心不死,那就让您看看吧!”
说罢回身冲着来路喝了一声,
“出来吧!”
说话间,火光里,身着龙纹寝衣的嘉靖皇帝,单手反提着一只脚,身后拖着一个人,就这么龙精虎猛的走了过来,众人见状都是一愣,景王更是目瞪口呆,指着嘉靖道,
“父皇你”
那嘉靖皇帝到了近前,却是放开了手中黄锦的脚,冲着景王拱手行了一礼,
“景王殿下,卑职锦衣卫百户柳度,见过殿下!”
他这话说到一半景王实则也是明白过来了,当下是面如死灰,半晌才颤抖着嘴唇问裴赫道,
“你们你们早就知晓本王要来了!”
若是不然,怎么会提前让人假扮皇帝,且扮得这般相似,不光是自己,便是黄锦这常年在皇帝身边伺候的大太监都没有瞧出来!
裴赫点头,不无讥讽道,
“殿下睿智,确是一出京城便由柳百户假扮了陛下”
这倒不是专为着景王预备的,不过皇帝出巡,总是要在私下里预备几个替身的,防的就是这种刺王杀驾的事儿,没想到今晚倒是让景王给用上了!
景王闻言知晓今儿是大事不成了,立时万念俱灰,身子一阵乱颤,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长剑,试了几试,终是没有勇气往自己脖子上抹,半晌才颓然一声长叹,
“咣当”
长剑脱手,他身边的人都是身子一震,有那心里明白,知晓今日是事机不成,难逃一死了,当下也是一咬牙一闭眼,大喝一声,
“殿下,臣不能为殿下尽忠了!”
又冲着众人道,
“兄弟们,我先走一步了!”
说罢反手在自己的肚腹上就是一下,他是死志坚决,一刀进入,刀尖就从后背出来了,再一发狠竟用力抽了出来,立时有鲜血迸出,浇到了身前三尺的甲板之上,之后噗通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有了这一个开头,景王身边的那是相继自裁,一时之间这甲板之上刀光闪动,鲜血飞溅
他们知晓景王乃是龙子龙孙,再怎么造反,他那皇帝老子不会杀了他,可他们这些从党那必是一个都不会放过的,自己一死说不得皇帝还会放过家中妻儿老母!
裴赫与锦衣卫等人就那么静静看着这甲板之上的人一个个倒下,最后就只剩下了瑟瑟发抖,双眼发直,痛苦不已的景王殿下,裴赫这才开口道,
“景王殿下,请跟臣来吧!”
景王呆呆愣愣,一言不发,低着头默默地跟在了裴赫身后,在他们身后锦衣卫的诸人开始收拾起了一地的狼藉,景王看着沿路之上倒地的一众黑衣软甲人,不由的是眼角一阵阵的抽搐,他乃是天皇贵胄,从来都是只知有己不知有人的,起事之时也知会死人,也理所当然觉得这些人都应当为他而死,可如今功败垂成,再看这些死不瞑目的尸体,他心里也是止不住的颤抖!
裴赫也是半点不怕他会还不死心,暴起发难,一步一步将他领到了龙船尾部,最狭小阴暗的一处船舱之前,冲着里头道,
“陛下景王殿下带到!”
里头有人应道,
“进来吧!”
裴赫推门而入,这狭小的船舱之中,只有躺在床上的嘉靖皇帝,一个伺候的小太监缩在角落之处,景王进去见着自己亲老子,却是膝头硬挺不肯下跪,嘉靖与儿子四目相对之下,长叹一声也没有强迫他,指了这舱中唯一的一张凳子道,
“坐吧!”
景王木然的过去坐下,嘉靖皇帝问道,
“你就这么想反了我?”
嘉靖皇帝多年将自己紧锁宫中,儿子也好,嫔妃也罢,没有一个是真正亲近的,今夜里他在这小舱之中,隔着一道木板,通过事先做好的暗眼,亲眼见着儿子领着大批人马,杀气腾腾的上来,对龙床上的自己所言所行,那是半点没有念着父子之情,便是凉薄如他,也不由心头一阵发寒,于是忍不住开口问儿子,却是破天荒没有称孤道寡,只用了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