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兵器库,这样的损失不可谓不大,也难怪晋元帝会气成这个样子了。
镇国公如此想着,顿时觉得今日这事儿恐怕没办法善了了,一着不慎,可能他们阖府都要遭殃。
只不过这样一来,他就又有些想不通了。
虽说国公府如今已经分家了,但他们从始至终都未对外宣布过分家的因由,故而在外人眼里,他们沈家三房应该还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一家人才对。
可大老爷却在这个时候窃走了布防图,与齐军相勾结,他难道就没有想过,事发之后他也会受到牵连吗?
还是说,他在做这件事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将自己撇清的法子?
心里的想法一茬接着一茬,镇国公却到底没有机会将这些困惑诉诸于口,只能微微收敛了心神,郑重道:“对于朝廷的损失,臣也十分心疼,也痛恨那些齐人不讲武德,但臣绝对没有与任何人勾结过,更没有做出过有损大晋、有损朝廷的事,还望圣明察!”
这话听着干巴巴的,在场的除了谢昱,恐怕再没人相信镇国公说的是真话了,不过谢昱相信他也没有,在这件事,谁也帮不了他。
果然,晋元帝闻言摆了摆手,一副再也不愿听下去的样子,道:“你不必再多说了,朕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你镇国公府的布防图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粮仓附近?”
这个问题,镇国公当然回答不出来,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在脑子里复盘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在他看来,这件事最有可能的情况应该是大老爷潜入书房偷走了他的布防图,然后交给了赫连铮,而赫连铮今夜则带着布防图入京,捣毁了京中的粮仓和兵器库。
至于布防图为什么会被遗失在粮仓附近……镇国公心里有种很强烈的直觉,他总觉得这是赫连铮故意为之。
或许是他没有接受赫连铮收买这件事让他们怀恨在心,又或许是镇国公府的存在阻碍了他们的某些计划,以至于他们要用这样的阴谋诡计来陷害于他。
可这些都只是他的猜测而已,他根本拿不出实实在在的证据,更遑论取信于晋元帝。
思及此,镇国公忍不住垂下眼眸,心中涌了一抹浓浓的挫败。
他俯首敛目,疲惫又无力地回道:“臣,不知。”
“你不知?呵~”晋元帝似乎快被气笑了,“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你一句轻飘飘的不知,就能推卸掉所有的责任了吗?这就是你给朕、给天下万民的交待?”
这话镇国公没法儿接。
他其实也知道自己这话没什么说服力,可他说的又确实是实话,这布防图是怎么到赫连铮手的,他真的一点儿也不知情。
他倒是也想找个人出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来着,可这种时候,他难道还能把大老爷给供出来吗?
且不说他根本就没有证据,就算他有证据可以定大老爷的罪,可这真的是最好的办法吗?
他们是一府的兄弟,一旦大老爷被定性为了勾结敌国的奸细,他们镇国公其他人又怎么可能讨得了好?
勾结敌国,这可是要牵连全家的重罪!
一番权衡利弊之后,镇国公最终只能选择缄口不言。
可镇国公顾念大局不愿供出大老爷,大老爷却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于是就在这君臣对峙,殿中气氛越来越紧张的时候,大老爷忽然一撩衣摆跪了下来。
在一室的寂静中,大老爷额头触地,沉声道:“启禀陛下,臣有事启奏!”
因殿中的众人都没有说话,故而大老爷突然的出声就显得格外突兀起来,晋元帝他们都不由将目光汇集到了大老爷身。
晋元帝目光沉沉地看了大老爷好一会儿,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可不管他到底在想什么,他到底没有阻止大老爷说话,反而挑眉问道:“不知沈爱卿有何事启奏?”
成功吸引了全场目光,还得到了晋元帝询问的机会,大老爷心中得意,但面却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沉痛道:“臣今日要大义灭亲,检举镇国公沈淮源与齐国少主赫连铮勾结!”
“大哥!”
镇国公闻言有些难以置信地失声喊道,可大老爷却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目光直直地看着站在台阶一脸肃穆的帝王,字字铿锵道:“陛下,臣所言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大老爷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是大家都没有想到的,因而别说是镇国公了,就连谢昱和魏铭都有些被惊呆了。
说好的一府兄弟呢?说好的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呢?怎么这镇国公府大老爷竟连兄弟之情都不顾了?
检举自己的亲弟弟,这是正常人能干得出来的事儿?
心里这么想着,谢昱和魏铭不由转头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见了同款震惊和不解。
但在这件事情,他们俩都没什么立场发表意见,于是相顾一望之后又纷纷低下头,垂眸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