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不愿。
谢知晏自认不是个好人,也没有什么仁者之心,更不会事事以万民为先,所以当皇帝对他来说,根本不是什么好差事。
与其为了一群不相干的人劳心劳力,他宁愿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独自逍遥快活。
像拯救世界这种伟大的事业,还是交给谢昱这种心怀天下的人来做吧。
谢知晏这番心思,谢昱不说十分清楚,却也是有所了解的,因而他并没有怀疑什么,只是不太确定地问道:“二弟,你可想清楚了,那位可是你的生父。”
生父?
谢知晏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并不是所有给了孩子生命的人都能被称为父亲和母亲的,而晋元帝那种卑劣无耻的人,更加不配做他谢知晏的父亲。
心里如此想着,谢知晏的眼底不由涌上了三分讥诮,语气极尽凉薄道:“大哥,在我心里,我姓谢,从前是,日后也是,永远都是。”
长宁伯府,清平院。
顾清许捂着胸口猛地从床榻上坐了起来,额前搭着几缕被汗湿的碎发。
她刚刚做了一个梦,一个十分可怕的梦,她梦见自己的身体被一个外来者占据了,而她自己,则莫名其妙变成了一个商户的女儿。
一觉醒来面对这样的落差,顾清许心里害怕极了,也慌张极了,不想在商户之家受人冷眼的顾清许遂独自跑到了长宁伯府,想告诉长宁伯夫妇,她才是他们的女儿,那个占据她躯壳的人只是个冒牌货。
然而她却失败了,长宁伯府的门房根本就不放她入府,甚至还嘲讽她是眼红长宁伯府的富贵,想要上门打秋风。
梦里的她听见这些话心里气得要死,可她却拿笑话她的门房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因为她连伯府大门也进不去,根本没有自证身份,更遑论惩治这看轻她的门房。
顾清许不死心,她不愿意留在商户家里,嫁给一个死了发妻的老男人做填房,遂只能咬咬牙,坐在长宁伯府门前的石阶上,等着拦下下朝归来的长宁伯。
许是她的运气还不算太差,快到傍晚的时候,长宁伯果然乘着马车醉醺醺地回来了。
看见长宁伯,顾清许赶忙从石阶上爬起来,风一般冲出去拦住了连路都快要走不直的长宁伯,一上去就抱着他的胳膊叫了声父亲。
长宁伯虽然醉得狠了,却还不至于糊涂,当即就一把推开了顾清许,大着舌头道:“这位小娘子可莫要胡乱攀亲,本侯此生只有一个女儿,那就是当今皇后,你算是哪根葱。”
是的,本爵。
因为那抢了她身体的女人成了皇后,整个长宁伯府都跟着鸡犬升天,就连长宁伯这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老纨绔,都成功被晋升为了承恩公,一下子连跳了好几级。
顾清许没有想到,自己这位素来糊涂虫一样的父亲居然也有如此清醒的时候,竟然一点儿辩驳的机会都不肯给她,就认定了她是在骗人,甚至为了打发她,他还十分不屑地扔给了她一袋银子,警告她不许再来承恩公府。
那一刻,顾清许觉得自己心都碎了,可她还是不甘,于是她不死心地又上前拉住了承恩公的衣摆,说了很多只有她知道的关于承恩公的小秘密。
在说完那些秘密之后,顾清许很明显地看见承恩公的脸色变了几变,看起来连酒都醒了许多。
可她还未来得及得意,就见承恩公咬了咬牙,斩钉截铁又义正辞严地呵斥道:“本爵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你要再敢胡搅蛮缠,小心本爵对你不客气。”
“呐,你不就是想讹点儿钱吗?这些银子都给你,权当本爵日行一善了,你拿了银子赶紧滚!”
承恩公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面色十分不善,看着顾清许的眼神更是没有半分从前的慈爱,反倒是和瞧仇人差不多。
顾清许见状人都傻了,显然事情的发展和她想象中的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承恩公却没给她这个机会,直接吩咐身后的两个小厮将她给架走了。
在路过承恩公身边的时候,顾清许听见他压低了的声音道:“管好你的嘴,要是让本爵听到了什么对皇后娘娘不利的话,小心本爵要了你的贱命!”
贱命?
听见这两个字,顾清许一时连话都忘了怎么说,只觉得眼前这个做了她十多年父亲的人忽然变得好陌生。
也正是这份陌生和绝情让她恍然意识到,她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世家贵女,下半辈子也只能当个商户的女儿了。
想到这些,顾清许一颗心如坠冰窖。
原来,就算是父母子女之情也是很功利的,就因为那个窃了她身体的人对整个承恩公府作用更大,所以承恩公便毫不犹豫地舍弃了她这个亲生女儿。
顾清许越想越气,越想越恨,她觉得不该是这样的,事情无论如何也不该变成这样。
怎么能这样呢?
明明她才是应该成为皇后的人啊,凭什么那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女人抢了她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