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三宝抬头。
他眼看着几步开外那柄还在溅落残血的横刀,冷凛的煞气扑面而来,又看着李智云如血人一样的身姿,他几乎不假思索的就匍匐着往前挪动起双膝。
凭双膝,他一直爬行到李智云的横刀跟前。
马三宝咚一声就磕了下去。
顿时自己的脑门上就被磕得头破血流。
咚!咚!
又是两下,马三宝才停了下来。
三个响头磕完,他纹丝不动的等着李智云的发落。
此刻,他背后的山贼们,并未觉得大首领有何屈辱,或是辱没了青龙山寨的威名,反而已经被他折服。
因为他磕的头,可以保剩下这些弟兄的活命。
李智云轻摆横刀,嘴角一动,一抹冷笑。
“好!好一个能屈能伸的大丈夫。不光有一张利嘴,还能审时度势,算是一个人才。”
在李智云的语气里,人才二字,褒贬不一。
马三宝没敢抬头,他觉得面前这位少年人的老成持重,超出了自己的认知。
要是换一个人,马三宝可以自负的认为,对方已经被自己给拿下了。可现在马三宝并不确定,这位李家的儿郎是否已经被自己拿下。
他沉声道:“公子肯将小人纳于麾下,是小人的福气。至此后,小人愿在公子的鞍前马后,执鞭随蹬,以效犬马之劳。”
说完这话,他静候着李智云喊他起身。
但李智云仍没喊他,而是蹲下身,在他耳边小声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是李家儿郎,又如何看出她是我大姊的?”
“回公子,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有一样本事,就是善蓍草卜筮之术。刚才我是掐指一算……”
“住嘴!你别在本公子面前说这些不着调的话,老实说话,不然本公子就要翻脸了。”
李智云喝止了他的卖弄,提醒他不要在自己面前表演一些拙劣的伎俩。是告诉他,跟小爷打交道,不要故弄玄虚。
“小的不敢……小的是从几个细部看出的。”
“你说。”
“我以前跟随张须陀将军南征北战时,长了一个本事。就是如何从人的鞋履上看出此人是何方人氏,因为关中和关东、陇西和山东等地人的穿着有些出入……我就简单说吧。我判断公子是从河东郡来的,而公子马队上驮的这些皮箱,又不像是一般货栈商行所有,你们又无官差的行止,所以,我猜公子有河东郡官家的身份,但并不是官差。而排面这么大,行止如此隐秘,就跟晋阳大将军有关了。”
“刚才我捡了地上的箭,看到了箭杆上有李字,也看到了柴字……能有如此好箭法,又带有这两个字,小的才断定……”
李智云抬手制止他继续往下说,因为马三宝的得意之色已经很明显了。
李智云说道:“好了,算你眼力好。其实,你前面说的那些什么从鞋履识人都是假的,你是看到了箭杆上的字,才最终断定出来的。”
马三宝嘿嘿一笑,“实话说,公子明鉴,我这人就是一开口,那点本事就显摆出来了,也没什么多余本事。”
李智云点点头,“还行,只是以后听我差遣,有一点要记牢。”
“公子请吩咐,属下一定牢记。”
“夹好自己的尾巴。”
“一定,一定!”
李智云示意他闪到一边。
然后,李智云站起身对跪俯在地的山贼们说道:“今日始,你们既然拜在了我的面前,我就收下你们。但本公子不强求诸位,一定要跟我走。我既不打家劫舍,也不替天行道。简单来说,跟我走,就是去打江山。”
“我无出头之日,诸位也就无出头之日;我若有一日能飞黄腾达,则诸位也可与我一道飞黄腾达。在我手下,我不管你之前是鸡鸣狗盗还是豺狼虎豹,只要是今日始,做了我的手下,就是我李智云的死士。”
李智云越说越激昂,他手一挥。
“你若是做不了死士,我悉听尊便,你可以扬长而去。若是愿意做我的死士,我李智云让你做三公九卿!”
他的话音一落,一时间静得针落可闻。
跪俯在地的山贼,苟活于乱世,都有过一天快活一天的想法。而在不快活的日子总是多数,当盗匪并不是什么好营生。
说白了,也是刀口上舔血。
听着李智云的话,多数山贼都心动了。
不管“李氏当为天子”的谶语是否应验,但这位年轻公子的豪情倒真的是一位明主。
谁不想跟一位明主混。起码就是死,也死的明明白白。万一自己活下来了,说不定就是三公九卿的命。
有山贼站起身来,嚷道:“我要做死士!”
“我也要做死士!”
“我也做!”
……
一多半的山贼都站起身,高喊着要做死士,毅然决然的准备跟李智云走。
而且,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