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业寺在西市往东,还未到东市的中间处,一个叫安业坊的坊间。
隋朝时,感业寺并不在长安禁苑内。它是隋炀帝为了标榜自己的文治武功而修建的。
感业两字有双重的含义。
佛法有业感缘起之说,指世间生死流转皆由众生之业因所生;而皇家建感业寺院,还有感恩“大业”之意。
隋炀帝年号大业,其实也透出此人并非庸碌之辈。
有人甚至把他与汉武帝比。他亲征高句丽,修建大运河,都是利在千秋万代的大业,是历代帝王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一切也得益于他的老爹。
他老爹隋文帝给他留下了富庶殷实的家底,据传闻,隋朝全国就是不事生产,粮食多到能吃五十年。
隋文帝与汉文帝的文景之治有几分相似,都把丰厚的遗产留给了汉武帝和隋炀帝,后辈就有了征伐固土的资本。
只是,汉武帝最后以罪己诏求得心安,而隋炀帝则以自缢收场。
感业寺,还是以佛法的因果业报来理解更贴切。
站在感业寺门口,李智云脑子里浮想联翩,心有所忧,有所感怀。
大业也好,业报也罢,是非成败转头空。
人,大可不必执着于空与不空。
若人执着于此,免生烦恼,不如堕入空门成为佛。
可惜的是,自己是一个穿越者。
穿越者只有一个世界,放大本真的我。
“一会,我若是以手摸下颏,你就杀了我眼前的人,不论是谁。”
李智云突然沉声对高惠通说道,高惠通一怔,忙问道:“云将军说什么?”
其实李智云的话吐词很清楚,她也听得很分明,只是她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而已。
李智云没有再重复刚才的话,说道:“不管是谁,你都动手,事了我们就走,明白吗?”
看着李智云微仰头看着寺庙匾额的侧脸,新贴的胡须,和他眼眸里突然间隐含的杀机,高惠通犹如再次置身在青龙山寨下的杀戮中,看到了杀红眼的李智云。
高惠通很快就反映过来,他们到感业寺是来杀人的,并不是来做什么法事。
难怪,刚才李智云要拉她到背巷处,做了一番乔装。
“明白了!”
李智云侧头看着她,脸上挂着一丝微笑道:“若是我面前不止一人,你杀谁?”
“若是……两人、三人、一群人……我应当杀谁?一起杀吗?”
“你就看我与谁说话,你就杀谁。”
“好!”
李智云自语道,“但愿吧,我们谁都不杀……”然后,径直就往大门走去。
两人进到寺内,寺内还在黄昏的静谧中。
走不多远,就见一知客僧上前来合十宣佛号,问道:“请问施主是烧香礼佛还是做法事?”
李智云双掌合十,回道:“敢问师父,贵寺有无一位姓李的施主在此下榻?”
“姓李的?”和尚打量着李智云,“小施主是找李药师?”
“对,正是他。”
“哦,他在后面的十方院,你从东厢旁的走廊过去,就能看到院子。”
“谢过师父了。”
两人于是就往和尚指的路走了过去。
过去的寺庙,一般也会作驿站旅馆使用,感业寺并不例外。隋炀帝少于在西京大兴城,感业寺这种皇家寺院的优越早已所剩无几了。
两人走不多远就看到了十方院,进了十方院,就见有好几进院子,每一进又都有厢房若干。
只是,在此借宿的人并不多。因为兵荒马乱,好多外地商贩也都跑了,或是根本进不了关中。
两人站在院子的第一进,也不见有人,也不知问谁。
正踌躇间,从一个厢房里出来一个年轻人。
此人青衫葛巾,面色苍白,手里捧着一本书。他走到走廊里,就活动了几下腰身,然后就在走廊廊间专注的看起书来,还一边看一边踱步。
李智云不假思索,就上前去请教他。
他走过去一抱拳,小声道:“敢问这位兄台,可否知道李药师住在哪里?”
读书人没有理他,目光都没有移开手里的书一眼,好像根本就没有听见有人在问自己。
“兄台!兄台!”
李智云提高了一点声调,又叫了几声。
读书人抬头,自顾望着自己的前方,嘴里念念有词。
隐约可听到,他念的是:“赏毫厘之善必有所劝,罚纤芥之恶必有所阻……”
仍是一副人在青山处,不闻鸟语身的样子,有点像是故意在装聋作哑。
高惠通有点急了,她走过去,就要伸手去推搡那位年轻人。李智云见了,一把将她的手按下。
然后扯过她的手肘,就往回走。
“云将军,这种读书人就是装愚,你别拦着我啊……”
李智云没好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