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拨开门闩。
门外站的是刚才前院的那位年轻书生。
李靖没好气的斥道:“你找谁?”
书生看他手握短刃、面带怒容站在门口,脸色骤变,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定了定神,然后,他又看了看李靖身后的李智云和高惠通,才很警醒的小声问道:“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
书生原以为李靖刚才帮自己吵架时解了围,一定是因为人仗义,所以,自己眼看着李智云他们追过来找茬,就心里放不下,想过来看看动静。
但没想到敲开门,李靖不咸不淡的对自己,显得自己多事,在替别人担忧。
他讪讪的一笑,哦了一声,“我……是怕你……怕你被这两位打扰到,过来随便看看。”
说着,就准备走开。
李靖气恼的劲被冲淡,他看着书生转身的背影就说道:“多谢啊。”
书生回头,笑道:“没啥,出门在外,互相照应。”
李靖朝他一拱手,算是再此答谢。
看着书生离开,李靖站在门口,回头对李智云说道:“如果你不说你是何居心,那我就不留客了,请吧!也免让人生出什么误会。”
他侧身做出一副送客的姿势。
而当他瞟了一眼高惠通时,心头一凛。因为高惠通一直握刀在等李智云的指令,眼里对他充满了杀机。
李靖才预感到了某种不详。
回想起刚才两人进门后,关门上闩的动作,还有高惠通手不离刀的样子,这两人真的是来者不善啊。
他们好像随时准备结果了自己?
“你们想杀我?”李靖握紧手里的短刃。
“这么大费周章,又是写密信,又是让我投感业寺,就为了在这里杀我?”
李靖大惑不解。
“在你开门前我的确想杀你……”李智云站起身,他直视着李靖的眼睛,心里仍在判断着此人的危险性。
他在克制一种冲动,也在说服自己。
过了片刻,他才说道:“看起来你命不该绝,至少,不该死在这个地方。也可能,老天还要给你我一个机会,让我们再相逢一次。”
李靖冷笑道:“小子,你很有胆色。光天化日之下,在大兴城要取人性命,还说得如此堂而皇之。你究竟是什么人?”
李智云笑了一下,“说说而已,我们可什么都没做,你也活得好好的。有什么偷偷摸摸的必要吗?”
李靖眯着眼,大胆的猜道:“你是不是晋阳派来的人?”
“这话怎么讲?”
“只有李渊才知道,我眼里容不下他要反朝廷,必然要告发他。所以,他才装神弄鬼写信让我不要去江都,让我来感业寺等着,你们就好上门来杀了我。”
李智云笑道:“你的想象力挺丰富。那李渊怎么知道你确实去不了江都?”
“战事一起,大道一封,我的确也去不了江都……”
“小路也不能走吗?”李智云逼问道。
李靖一时语塞,被问住了。
因为他的确想过走小路去江都,只是,他最后没有选择了去江都,也是因为他其实选择了一种放弃。
他心里已经觉得大隋的大势已去,自己已然无法凭一己之力挽回大隋的颓势。
李靖自小就熟读兵书,满腹经纶。他舅父韩擒虎很早就发现了他的文韬武略,说他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以后,定是与孙武、吴起这些人平起平坐的大材。
隋朝开国功臣杨素对他评价也很高,说他将来一定会坐到自己这个位置上。
而现实是骨感的。
李靖在年轻的时候,凭借官宦后代的身份出仕以来,却一直都是做一些小官。
什么功曹、殿内直长、驾部员外郎……官职卑微,纯粹就是混口饭吃。这些职务与他的勃勃雄心相差甚远。
混到隋朝的末年,他已年届不惑,仍无何武功建树。眼看着别人风生水起,不是在叛乱就是在平叛。而他连一个幕僚都没混上。
这与他早年时被奉为天人简直天差地别。
李靖有点灰心也是很正常的。
他选择不去江都,也是打算就此作罢,似乎准备过另一种人生。
李智云的出现,虽然有些突兀,但是李靖对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李智云看着李靖复杂的表情,冷笑道:“看来你也就是跑到大兴城来做做样子,至于大隋的兴亡你已经看透了。”
李靖神色黯然。
他的确看透了大隋的国祚,已经走到了尽头。他黯然的是,毕竟自己前途未卜,该何去何从尚不知晓。
李智云决定自己再给李靖一次机会。
“既然你不留客,对太公望如此不恭,我们就准备走了。”李智云说罢就跨出了门,高惠通也紧随其后,两人作势要告辞。
李智云走了两步,然后又站住。
他回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