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智云放马到禁苑城墙下,他身披灰色大氅,被雨水淋湿的铁甲寒衣,粗长的马槊,已经洗净了血污,光可鉴人。
他白净的脸上那种坚韧和英气,远远的看上去反倒让人生出亲和力。
在他身后随行的女将,与他装束无异,英气中多了几分娇俏动人。
此两人让重甲骑兵停在百步之外,他们走到了禁苑城墙之下。
李智云对着城楼上那些连弓箭都不敢比划的千牛备身们说道:“我是来护佑代王的,以免义军入城是袭扰禁苑。尔等赶快开门,若是不开门,我就视你等挟持代王,有谋逆之心,一律杀无赦。”
这种话其实就是一个由头,满满的套路和威胁。
但这就是管用的套路,让开门纳降者在绝对实力面前,明白这个台阶是唯一的,如果错过了就意味着被杀戮。
当然,开了门也可能被杀戮。
只不过,有时你没得选。
人性在套路面前难免有些许的无奈。
皇宫禁苑原是被阴世师掌控着,而现在阴世师还在春明门鏖战,大兴城却已经城破了。千牛备身知道,眼前这支重甲骑兵,要攻破黄门其实易如反掌。
千牛备身们心知大势已去,自己硬撑的只是穷途末路。而且,李渊这人一直还不错,跟那些泥腿子义军比起来,一定没有那么穷凶极恶,非要把人斩尽杀绝。
他们也不用多商量,就决定开门纳降。
皇城宫门于是缓缓的打开,一幕雄伟的殿宇映入了李智云的眼帘。这就是大兴宫,大兴城的名字也是由此而来。
李智云重新上马,率领自己的重甲骑兵就大模大样的进入了皇宫禁苑。
杨广虽然一直不喜欢大兴城的皇宫禁苑,也极少呆在这地方。但这地方以前是他老爹杨坚在时修造的,禁苑规模颇大,而且宫殿建筑的风格已经与大隋之前任何一个朝代比,有鲜明的变化。
宫殿气势恢弘、壮丽华贵、高空间、大进深、雕梁画栋、金壁辉煌,造型讲究对称,色彩讲究对比。
大兴城的皇宫禁苑后来成为了大唐的皇宫,大兴城也被正式的称呼为长安。
李智云闲散的信马由缰穿过宫殿和黄门,那些千牛和千牛备身、羽林军都放下了手里的长兵器。宦官和宫娥,都如临大敌一般,打着寒噤站在一旁不敢直视这支铁骑。
李智云站住,问一个站在一旁低头筛糠的老太监,道:“代王现在何处?”
老太监伸出颤巍巍的手指,害怕得嘶声说道:“代王……代王在骥德殿。”
“谢谢啊。”
李智云很自然的谢了一声,就朝宫里继续浏览着前行。
这一声谢谢,让老太监呆愣了半响,浑浊的双眼迷茫的看着重甲骑兵中李智云的背影。
“这……这不是人啊!”
他嗫嚅的嘴唇哆嗦了好久,才默默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说完他跌跌撞撞的就小跑了起来,嘴里嘟囔着道:“大隋亡了,大隋亡了!”
李智云走不多一会,天已经放晴,穿过一道宫门,就见一道七色的彩虹挂在了皇宫禁苑之上。
彩虹很明艳,宛如天桥,飞架在橙黄的皇宫殿宇之上,与殿宇群落交相辉映,显得极不真实。
李智云觉得这像是在梦中看到的场景,十分的梦幻。
有一刹那,他觉得自己征服了整个大隋。
“这是什么征兆?”
高惠通仰脸看着彩虹,不觉问道。
“看上去那么美,应该就是一个好兆头。”
“破了大兴城,没有谁可以再为难将军了吧?”
“当然,那些想为难我的人,都得闭嘴。我不会给他们机会的。”
李智云催马走下丹墀,他回想起在开远门外,高惠通准备不顾生死冲上前去点燃“神烟”时的场景。
“破开远门,你也居功至伟,想让我怎么赏你?”
“我吗?”高惠通不太真实的问道,“不需要赏我什么。”
“真的不需要?”
“不需要。你要是赏我什么,我心里还觉有愧?”
“你这是什么逻辑?你有愧于我什么?”
高惠通沉吟片刻,说道:“我怕自己没照顾好你。”
“就这?”
“嗯,如果你真的被大将军处斩了,那我能算照顾好你吗?”
李智云细细的咀嚼着这淡漠的对话,心里有几分安慰。高惠通就像是自己的一个影子,而且,她也越来越懂得自己了。
“好吧,你喜欢怎样就好。”
他看着不远处的骥德殿三个字,然后翻身下马,其余的士卒也都跟着下马。
这一路进宫,李智云就是故意没有下马,用这种不敬的方式来对待这个地方。他不觉得这地方有什么神圣或是威严的。
这实际上是他最想轻慢的地方。
而到了骥德殿自己却下了马,是因为他的确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