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新任京兆府尹李安的手信,刑部大牢的绿灯全都开了。
李智云和李孝恭两人进到大牢内,幸好有狱卒前面带路,还特意打了灯笼。
就凭牢内如豆一样的油灯,可以说进去什么都看不见。
倒是那混合了各种臭味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两人一开始防不胜防。
给他们领路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牢头,上面人打了招呼,他也知道此两人不一般,见此,就专门给两人弄了点麝香抹在鼻子下。
就这么一抹,鼻子下就只剩开窍的气息,脑子里一片澄明。
牢头翻着两只鱼泡眼,嘴里还喷着酒气,说道:“哎呀,你们都是第一次来,不像我们。天天闻,是久闻而不知其臭。你们以后多来几趟就好了。”
李智云和李孝恭互相瞪了一眼,这牢头说话不知是成心故意的还是在逗乐。
“我们可不想天天来,这种地方能天天来吗?”
“你们不是姓李吗?”牢头在前边带路,几人摸黑就边走边唠嗑。
“这姓李的就该多来几趟?”
“我只是说说啊,你们别介意。自古就是这样,一朝天子一朝臣,位高权重者,不是今儿登庙堂,就是明儿进牢房。谁敢说,自己就得享万年的王权霸业,万世的荣华富贵。今儿是李家的天下,明儿呢?”
李智云觉得这牢头话虽然不算准确,有点像是牢骚,但是他说的话是大道理,是那种没啥意义的大道理。
“你要这么说,动荡之世,谁又能安之若素。”
李智云反驳他,就想听他接下来说什么。
牢头摇摇头,“你这话也不对。”
“怎么又不对?”
“权贵者被打入牢狱,不光是一个人身家性命不保,甚至可能连自己一家老小都保不住,是不是?”
李智云一愣,这说的是个道理。封建王朝历来如此,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人倒霉,倾巢之下无有完卵。
“不光是一家老小性命不保,眼瞅着一家老小,杀的杀卖的卖,流的流。还不光如此,好多还会被留下万世的骂名。”牢头朝地上吐了一口浓痰,从腰间抽出一根鞭子拿在手里。
然后继续说道:“若是我们这些庶民,以前叫黔首,你说谁会骂你八辈祖宗?一人死了就死了,好歹可能妻儿老小还有个活路。一辈子苦命,到哪儿也都一样的活。”
“你们再看看这些娇贵的家伙……”说着,他扬手就朝旁边的牢笼一鞭子,李智云没太注意,一开始只是听到旁边一直有呜咽的声音。
结果他牢头这扬手一鞭抽的,正好是有个囚犯靠过来,张嘴准备叫喊什么。
牢头这一鞭很有准头,隔着牢笼的木栅栏就抽在了那张苍白的脸上。
啊的一声低叫,那囚犯赶忙缩了回去。
“你们看到没有,这人是谁认识不?”
李智云和李孝恭都摇头。
“不认识?这家伙就是大隋朝刑部的一个令丞,以前可是作威作福的家伙。”说着,他伸脖子还朝牢里啐了一口。
李智云奇怪道:“这一般官吏,不全都照常在上班……照常履职吗?”
牢头嘟囔着,“听说这家伙是跟阴世师躲在一起被抓进来的。你们说这小官吏……大难临头了,还要做哪门子忠君保主的事。也是活该!”
李智云逗他,“他要是哪一天放出去了怎么办?你这差事不光做不成了,恐怕他要罗织你也是易如反掌。”
牢头嘿嘿一笑,笑声阴恻恻的。
“你多虑了。他能活着出去吗?”
李智云一愣,这话可不是瞎说的。这牢里弄死个人那还不简单,尤其是这种无名之辈,死了谁会追究。
三人越往前走,里面越是逼仄。
不多一会,他们就到了一个稍干净一些的牢笼前,李智云一眼就看到了高惠通。
虽然里面昏暗,高惠通这间牢房却有一扇窗户,而且只关押了她一人。她此刻正靠墙闭目养神,手上还戴着铁镣铐。
就这么一眼,李智云的鼻子一酸,就像是看见了自己的亲人,被落了难。他强忍了一下。
听到了牢房外的动静,高惠通睁开眼,眼里顿时一片惊喜。
她站起身走到牢门边,欣喜道:“你没事!我还担心你有事呢?”
李智云听她这么说,心里突然涌出愧疚感。她现在身在囹囫,还在忧心自己是不是也被李渊怪罪了。
他故作轻松道:“我怎么会有事……”
李孝恭拿了一锭银子在牢头手里,示意牢头把牢门打开,牢头二话没说也把门开了。然后李孝恭和牢头就到一边去了。
李智云进了牢门,看着高惠通略微憔悴的样子,加上自己一夜未睡带来的不知是思念之情,还是现在看到人后的冲动,就一把将高惠通揽在了怀里。
然后紧紧的抱住她,他在她的脖颈处低语道:“让你受委屈了。”
高惠通顿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