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兵家而言,洛阳跟关中盆地一样险要,它也是一个四塞之地,易守难攻。
它的北面是邙山,西面是崤山,东面是恒山,南面是龙门。邙山是崤山的余脉,相互连接,几乎是完整的把洛阳保护在里面。
洛阳盆地虽然不大,却与中原腹地联系紧密。它可以借助中原粮仓,向腹地辐射。也可以借助水路交通,通过黄河、洛河与腹地相连。
黄河由北向南在潼关拐了一个九十度的大湾,然后向东流去。黄河天险也把河东郡和弘农郡、洛阳割裂开,如果洛阳要增兵河东郡,就必须保住黄河三个古渡口中的一个,就是茅津渡。
因为风陵渡在唐军手里,大禹渡几乎无险可守。
李神通渡过风陵渡后,大军行进了两天左右,就抵达河东城外安营扎寨。
李智云的探马也顺着黄河把崤山的伏击点选好了。
李智云这次选的伏击地点在茅津渡附近。
这个地方有崤山余脉,一面是黄河,非常适合潜伏一支精干的人马。
就算乌云铁骑五千人马在此,也能阻击击杀王世充数万人马。
伏击的人马过多,目标太大,极可能暴露行踪。
如果洛阳新函谷关的援军要救援河东城,只可能从茅津渡渡河。茅津渡就是一个重要的点,洛阳丢了茅津渡,就可能丢了整个河东郡。
当然,王世充也可能不会调遣洛阳的兵马支援河东城,而是由显州的隋军先行支援河东城。但显州的兵马也需要茅津渡口。
李神通的数万人马,在霹雳炮的助威下,完全可能镇住河东的隋军。一定也会震动洛阳。
李智云更希望调动洛阳的兵马,他认为自己有办法让洛阳城的兵马被他调动起来。
茅津渡现在在隋军手里,再往西就是大禹渡,再往西有一个叫稠桑驿的地方,那里驻扎有约一两百人的隋军,他们是茅津渡隋军的一个前哨站。
这个前哨站就是侦测唐军动向的,若发现有大军西来,他们就会闻风而逃,退回茅津渡或是新函谷关。
……
这夜,月色清冷。
稠桑驿附近的隋军兵营内,除了放哨的士卒站在深秋寒风里,大多数士卒都难以进入梦乡。
战事连连,士卒们每一天心神俱疲。而最新的消息是,潼关城已经有大队唐军渡过了风陵渡,唐军肯定是要攻打河东城了。
前哨站的士卒们也吓得不轻,任何风吹草动,都是很可怕的。
前哨的校尉本来准备今晚先后撤部分人马到茅津渡。因为茅津渡有两千多隋军,不那么容易被攻破,茅津渡的驻军进退要自如一些。
夜路难行,校尉最后决定明儿一大早就撤,只留几个探马在这附近,随时准备把消息往后传递。
两个三十多岁的士卒,此刻在营寨门口溜着圈的跺着脚抵御寒意,嘴里不停的抱怨着。
“这鬼天晚上是最难熬的,刚喝的两碗烧酒,连点热气都没有了。”
“明天天一亮就撤了,茅津渡那边,还可以好好睡几个囫囵觉。”
“等到黄河起了冰凌子,我们都退回函谷关去,那才是高枕无忧。”
“哪有高枕无忧的时候?啥时候高枕无忧过?这一天天提心吊胆的,说不定啥时候李唐的人就过来了。”
“你怕啥?王太尉刚收拾了李密的瓦岗,士气正盛,唐军可不敢来碰这硬茬。”
“什么硬茬?你听说没有。关中的李唐军里,说是请了妖人作法,能够打闪电降霹雳雷?”
“啥玩意?尽是些不着调的话。他李唐要都是神兵神将,怎么李世民会在浅水原被薛仁杲给打败了。我看他们连打薛仁杲都费劲,还有北面的李轨和梁师都,也都够得受的。”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可人家不是已经出潼关了吗?听说是李神通的兵马,好几万人呢。”
“别怕,王太尉用兵如神,李密都被打趴了,还怕他李唐。”
“你又不是不知道,洛阳朝堂里面有多少人跟王太尉一条心的,王太尉也是焦头烂额的。”
“打住啊,咱们可别议论这么大的人物,只管自己站好岗就行了。”
“也是,明儿一早撤了,可得去茅津渡弄条黄河大鲤鱼来下酒……”
……
两人正闲聊着,几条黑影快速的从黑暗处摸了过去。
其中一个士卒很警醒,似乎察觉到了周围黑暗中的异常,警觉的叫了一声,“谁?”
话音刚落,就见黑暗里冲出一个黑巾蒙头,一身黑衣的人。士卒心知不好,刚想要叫。
只见两道寒光闪过,两个士卒被人从背后用横刀直接劈了头颅,只剩残躯噗通两声栽倒在地。
这动静并不大,只是在暗夜里还是让人听出了异样。
在营房内游走的一队士卒听到动静,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举着火把就过来了。
猛然间,他们看到营房外站着几条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