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风雨大作。
王世充仍旧站在青城宫城楼上一动不动。
此夜,也许就是郑国国运的最后一搏了。
虽然出击的郑军不多,王世充也是下了重注。
一个儿子和三员大将。
他希冀着奇迹会出现。
洛阳城现在并非如他所说,就是守个十年八年都不是问题。其实恰好相反,因为李智云的乌云铁骑进攻神速,出乎意料,洛阳城的军民都没有从任何一个方面准备好强敌来临。
洛阳城内,民间米价已经上涨了百倍。
别说围困多少年,就是一个月,洛阳都可能饿殍遍野。
洛阳城内的所有人,几乎都笼罩在惶惶不可终日中。
除了强敌来临,还因为王世充称帝以来,变得愈加残暴所致。
他除了自己的子嗣和侄儿之外,几乎不相信任何人。对一切“可疑分子”都施以酷刑,用血腥镇压来驱除自己内心的不安。
稍有风吹草动,他就疑心有人背叛自己。
这种压制,让洛阳的朝臣、将领都胆颤心惊的度日。许多人在李智云还没有到来时就开始偷跑出洛阳。
而朝臣与他的隔阂越远,他的疑心越重。
就渐成一个死结,永远都无法解开。
王世充只得颁旨,对臣民之间的监督弄得密不透风。他规定,洛阳的老百姓,家里有一人逃跑的,全家老小格杀勿论。若是举报亲人叛逃,则可免一死。
这道旨意颁布后,逃的人似乎越来越多。
王世充只得四处抓人,甚至抓到洛阳城的监狱已经人满为患。禁苑内,王世充还专门设立了一个人质营。
凡是外出作战的将领,他们的家属在出征未回来前,一律关在禁苑的人质营。
李智云的大军来临,恐惧、饥饿已经在折磨着洛阳百姓。
为了活命,有人将泥土装进瓦瓮里,用水淘洗,然后将上面的浮浆与糠麸掺在一起,烙成饼吃……
“万事生与灭,就在今晚……”
王世充不是不知道民间已经饿成了啥样。
他只能祈祷此战,能一拳打开困境。
……
王玄应的三千猛士,涂着一身的黑油泥,赤身裸体、悄无声息的就摸向了乌云铁骑的大营。
这些精壮的猛士,的确是经过王玄应的严格操演出来的,专门训练了夜战和雨战的士卒。
王玄应对李智云这个同龄人有几分羡慕嫉妒恨,他从知道李智云打败窦建德后,就铆足了劲想跟李智云较量一番。
李智云兵临城下,反倒让王玄应兴奋不已。
他要用这个机会证明自己。
除了这三千猛士,王玄应的另一万郑军精兵,则由单雄信、秦叔宝和程咬金率领,分头从不同的方向包围着乌云铁骑。
他们害怕人多惊动了唐军,这一万人马就只等三千猛士偷营得手后,再从外围杀入。
王玄应的计划很周详,人不知鬼不觉的就摸到了邙山之下的大营。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李智云从西到东,从北到南一路拼杀,别说是雨夜,一直都对敌军偷营留了后手。
只是,以前从未有人真正敢偷乌云铁骑的大营而已。
这天晚些时候,李淳风就给了李智云一个口头的警告。
他说:黑气如积土,在我军上,敌必来袭我。
他要李智云小心郑军在今晚会来偷营。
李智云调侃道:“此占若是不应验,大法师要如何自处?”
“汉王,这是天算,不是庙算,小道只是占先得知。”
李智云嬉笑道,“你这人一点都不好玩,完全不经逗。”
李淳风还是一本正经的说道:“除了此占,我白天望洛阳之气时,还看到两股赤气,往大营来了。”
“怎么解?”
“这两股气,应该是有人从洛阳来投汉王的。”
李智云看着滂沱的大雨,没有停歇的意思,有点不相信。
“这么大的雨,谁会出得了洛阳城?你说又是偷袭我,又要来投我,大法师说的究竟是谁人?”
“小道看不出是何许人。说不定……来偷营者中有人要投汉王。”
“那我要如何对付偷营者?”
“汉王是明白人,对偷营者当然不能仁慈。别人来投你,很多时候是仰慕你的实力。汉王若是手软了,被敌军攻破了大营,试问谁还愿意追随你。”
李智云哈哈笑过,“是这个道理。大法师这么说,我心里就有底了。是我的始终是我的,不是我的强求不来。”
“那今晚,大法师可得与我弈上几局,等风雨声住了,才能高枕无忧。”
说着,就吩咐高惠通摆棋枰,与李淳风秉烛手谈。
风雨声中,王玄应的猛士们,借着夜色和雨声,已经无声无息的摸到了营寨外。
营寨大门外,安放了拒马枪,除此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