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光镇,是泗州南部的一个镇子,毗邻凤阳府与滁州。
因在池河沿岸,交通还算便利,沿池河而上甚至可以抵达庐州,而顺池河而下,则是会直入洪泽湖,洪泽湖沟通淮河,黄河,大运河,又借白马湖,高邮湖,邵伯湖与长江相连,所以朱朝先在明光镇想要联络各方的话,简直不要太轻松。
乾隆三十三年,四月二十二日。
明光镇上,一片热闹景象,这个镇子原本是不足万人的小镇,但是自从朱朝先把这里当做老巢来经营后,当地人口就飞速增长,到了现在,已经是一个坐拥三四万人,比一些边陲小县人口还多的大镇了。
而今日的明光镇,街道上自是一片热闹景象,一条红毯从镇子上最宽阔的主路铺开,延伸到一户高门大户家门口。
不断有衣着光鲜亮丽,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的人物从红毯步入那个大户家中。
“恭喜恭喜啊!令弟高中举人,今番北上入京,不日即可下放为一任父母官了!”
“朱家书香门第,你们兄弟二人更是聪慧伶俐,此番中举,朱家要飞黄腾达了!哈哈!”
“朱远舟好大的手笔啊,这次南下江宁,怕不是搭上了学政大人吧?”
看着泗州乃至临近的滁州,凤阳府的知州知府前来祝贺,朱朝先笑脸相迎的同时,心中充满了激动。
只要这一击能够成功,皖东北一府二州之地就将会陷入群龙无首的地步,朱朝先也能借此打出自己的名号,传遍汉地十八省。
要知道,在乾隆三十三年,整个汉地十八省内的起义都是小打小闹,还没有一家能是杀了州府主官,举起反旗的。
“周府尊,王州尊,祁州尊!”
拱手对着酒桌上的三个身着官服,一脸祥和之色的大人喊了句,朱朝先端起一杯酒朝三人敬去。
面对朱朝先的敬酒,除了名为王州尊的泗州知州笑着回应,另外两人都只是浅浅点头,酒水自然也是浅酌而止。
“此番令弟中举,本不至邀请本官与祁知州前来,但是念我两淮之地文风不盛,出一个举人已是殊为不易,所以本官才前来慰问一番,也算倡导一下凤阳府生员们,让他们以你弟弟为榜样,早日中举,为他们也为本官在总督大人那里争一争光!”
朱朝先笑着应付,心里是愈发的厌恶这群狗官了,明明是我花了大把的银子,才把你们请过来的,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为民为国的高风亮节之举了?
暗戳戳地呸了一嘴,朱朝先没有继续演戏的打算了,收起笑脸,挺起胸膛站了起来。
“嗯?”
“远舟,你有事?”
朱朝先扫了一眼三人,眼里的寒光让他们心里咯噔一声。
“啪!”
酒杯落地,骤然响起的破碎声瞬间让原本还算安静的院子变得更静了,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扭过头来,朝朱朝先这桌看去。
他们原本准备等着朱朝先和三位知府知州宣布好,然后再开始大快朵颐的,只是,看现在的这个情况,好像出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你这是做什么,难道对本官的话有什么不满?”
三人中地位最高的凤阳府周知府眼神一凛,一展折扇,缓缓扇着,道。
而在一旁,是作为东道主的泗州王知州,此时正起身,冲着朱朝先一脸严肃的喝道:“远舟,不得对知府大人无理!还不快快道歉!”
一边说着,王知州还一边对周知府谄媚笑道:“许是朱朝先大喜过望,冲昏了脑袋,一时手滑,周大人见谅!”
“本官同周大人跋山涉水屈尊来你这小镇,已是给足了你面子,若是无理取闹可就不好收场了啊...”
至于存在感最弱的滁州祁知州,此刻也忍不住出言讽刺两句,而后悠悠地转着酒杯,满脸惬意。
举人是不错,年轻的举人更是前途大好,可一个刚中举的举人如果对他们三个地方实权知府无理,他们倒是不介意让朱家知道知道什么叫县官不如现管。
只需要三人联名上书给两江总督以及江苏学政,就能立刻重新审核朱朝越的考卷,若是愿意,他们甚至可以只凭口舌就能让朱朝越这次的成绩作废,等到来年再重新参加乡试。
朱朝先眯着眼睛:“不好收场?那就干脆不收了!”
说罢,他一掀桌子,声音洪亮:“给我拿下!”
只是片刻之间,早已隐藏在门后院内,全副武装的人马蜂拥而出,一个个皆是脸色森然手持劲弩,上身着铁甲下身着链甲,迈着整齐有力的步伐散布在整个院子周围,几个呼吸间,在场的所有人就都被团团包围。
朱朝先接过亲兵小校递来的一把劲弩,抚摸着上面用原始水力机床机出来的铁质配件,心中无限感慨。
反是反定了,不过要是一造反就杀了三个州府的主官,是会震惊天下,鼓舞汉地乃至全国的人,可同时也会过早的暴露自己,吸引满清朝廷的注意。
到时候,怕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