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这话不能这么说!”
朱朝先看着眼前的弟弟,眉头露出一抹凝重之色。
“百姓愚笨,怎能理解革命共和之意?诉说共和主张非但不能达到大哥之目的,反而会引起士绅的反感,两边不讨好!”
朱朝越自从跳水自尽不成之后,性格变了不少,这段时间来一直跟着队伍,到了扬州听到朱朝先的宣言后,才第一次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那你有什么办法?”
必须承认,朱朝先也清楚自己在试图模仿那位伟人的操作,但奈何能力摆在这里,画虎不成反类犬。
宣言说完,底下士兵并没有预想中的激情,反而迷茫不已。
朱朝越微微一怔,接着面容有些纠结。
“大哥,我没这个能力,但是我知道有人有!”
朱朝先眉头一挑,与朱朝越的眼睛对上。
扬州,一处幽静小院。
“咚咚咚!”
“吱呀!”
院门被敲着,门后,有人拉开门,朝外问道。
“哪位?”
“学生朱朝越,请见杲溪先生!”
朱朝越拱着手说道,在他身后,是神色肃穆的朱朝先。
看着两人身上的穿着打扮,开门的小童不由得一哆嗦,颤抖着双手开了门,迎接两人进入。
转头,便小跑着回去通报了。
“两位,这边坐。”
另有小童前来引着朱朝先兄弟俩进入一旁的茶室。在此,朱朝先等到了他要见的人。
“杲溪先生,学生朱朝越见过先生!”
见到来人,朱朝先起身拱了拱手,他不过是个秀才,而且如今也是以起义军领袖的身份见面。
“久闻杲溪先生大名,如今某起兵至此,不知前路该往何方,特来请教先生。”
前来茶室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干瘦男人,留着两撇小胡子,正眉目深沉的看着两人。
“将军武功盖世,魄力惊人,上掘黄河下克扬州,何须来问老朽?”
朱朝越眉头微皱,刚想为朱朝先解释,就被朱朝先抬手打断了。
“先生认为是谁掘的便是谁掘的,我只问先生一句,你认为我能成事否?”
“...”
戴震沉默了片刻,开始仔细打量眼前这个年轻人。
“不能。”
他毫无感情的说道,满清朝廷手段高明,将满族统治的劣势抵消的七七八八,如今距离满清入主中原才过了一百二十四年,距离三藩之乱更是只不过八十七年。
战乱导致的人口压力和阶级矛盾,在这段时间内只不过刚刚有威胁。
想要在这种盛世之中起义,难度可想而知。
而且,他对朱朝先掘开黄河的举动极为抵触,现在来找自己,还问这种问题,没有展露出半点明主的才能。
“先生,将军是说,您认为满清朝廷,能继续维持统治吗?白莲教天地会扩张日甚,乾隆连年征战压榨民力,底层早就如烈火亨油,如今以我等为引子,难不成引不爆这个炸药桶吗?”
朱朝越见朱朝先没说到重点,连忙补救,问道。
他的问题倒是让戴震一番思索,只不过思索过后,戴震向两人下了逐客令:“将军的宣言老朽也听过了,旷古之奇闻,海内未所有过,绝难成事,狂乎,将军先掘黄河致使江淮百姓家破人亡,又不知羞耻说什么为天下人而战,当真是儿戏!”
朱朝先咽了口唾沫,与朱朝越走出戴震的院子后,仰天久久未语。
“他怎敢驱我出来?”
“大哥,戴震先生名扬天下,高士也,风骨在这儿...”
“高士?呵!我既是掘了黄河的罪人,如朱温般的人物,还需跟他讲什么礼仪尊卑不成?”
朱朝先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你去请他过来,告诉戴震,若是不从,我便屠了扬州。”
望着朱朝先的背影,朱朝越咕噜一声,眼神茫茫。
...
扬州,六月二十九日。
马括从江南回来,出去时带了两三百人,回来的时候竟然足足带了上千人。
“将军!时间紧迫,你说只有两天,俺就弄来了这么点人!”
朱朝先看着马括队伍里的各种人才,还算满意的点了点头。
江南人文荟萃,地里种的多是桑树,棉花,烟草,花生,油菜等,这也就导致当地人多从事第二产业,工匠人数很多。
不过,朱朝先要的只是和军事有关的铁匠枪匠等。
至于那些在队伍中和匠人明显是另一批的文人,则是朱朝先急需的人才了。
这四年来,他不只是在江南行商,借着秀才的身份,朱朝先遍访江南有才学有进取心的文人,当然,多是居住在乡间的不得志之人。
四年梳理下来,汇聚的花名册也有不少。
马括,正是持着那本花名册前往江南的。